邓研如一怔,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啊。
赵小宁惨然一笑:“如果她不怀我,不生我,我爸应该过得没那么辛苦,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拉扯我这个拖油瓶。真的,小时候家里穷,穷到吃饭都是一个大问题。记得有年过年下大雪,我和我爸说,为啥别人家过年有肉吃咱家没有?我爸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大年初一,他消失了,我哭天喊地就是找不到他。
正月十四,他突然回来了,瘸着脚回来的,那时候满脸红肿,嘴唇也冻得紫。我问他干什么去了,他给我看了看手里那两只野兔,笑着说:没出正月就是年,别家的孩子过年能吃到肉他就不能亏了我。”
“十四天,他整整离开了十四天,大雪封山的十四天,我不敢相信他在山中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当初家里一点干粮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啊!”
“那顿兔肉的味道我至今忘不了,我忘不了他摔的红肿的脸,忘不了他拿着野兔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炫耀的画面。”
“还有一年我得肺炎,高烧不退。当初村里的大夫说要想救治必须得去镇子里的医院,他二话没说背着我就向着镇子里跑去。到了镇子上之后,那时的我已经昏迷不醒了,因为当初医疗水平很差,大夫劝他放弃。他不肯,连夜冒雨背着我去了县城的医院,一百二十里路,他没有停下一秒。”
“第二天到了医院,他跪在医生面前求他们救我,医生们不肯,他就跪在医院门口磕头,见人就磕见人就磕,直到额头上血肉模糊这才感动了一个好心人。”
“当我清醒过才现他的额头已经结疤了,双脚也满是血泡,讲真的,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多余,是我拖累了他,我想过死。因为我死了他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可是他却说我是他和母亲爱情的结晶,母亲临死前告诉他让他照顾我,所以我不能死,我如果死了他就对不起我的母亲。”
“我已经连累了他,又怎么会让他做对不起我母亲的事?可...谁他妈能知道,这都是骗人的?那个女人明明活着,她还活着啊。”说到这赵小宁陶陶大哭起来。
他越感觉自己很多余,若非自己,父亲绝对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他应该有他的生活。
“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坦了。”邓研如搂着他的头轻声说。她一直都知道赵小宁家里的情况不好,却没想到会过得这么辛苦,更没想到他的父亲会为了满足儿子一个小小的心愿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去山中抓野兔,而且一待就是十四天。更没想到会为了给儿子看病冒雨徒步奔赴一百多里外的县城。
都说父爱如山,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吧?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生下我又不要我,为什么丢给我爸这个拖油瓶。”赵小宁像个孩子一样。母亲一直是他最最崇敬和挚爱的人,可现在却成了他最最痛恨的人,这种两种极致的情感让他近乎窒息。
邓研如轻声道:“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正如三爷爷说的,她可能真的有难言之隐也有未可知。”
“我需要向她问个明白,我要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狠心,那么无情。”赵小宁挣脱了邓研如的怀抱,眼中闪过一抹逼人的寒光。
赵小宁的眼神让邓研如打了个寒颤,她从未见过张小天的眼神会如此凌厉,这让她感到恐惧和不安。
深吸一口气,邓研如道:“这事的确要问个明白,但世界之大,你知道她在哪吗?”
赵小宁言简意赅的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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