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得马蹄声越来越响,萧爻心道:“来者是谁呢?”。抬头看去,只见山道上,三乘马快速驰来。马上乘客均着飞鱼服,十分醒目,三人的腰间都配一柄绣春刀。一看便知是锦衣卫武士的装扮。
中间一人四十来岁,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他显是另外二人的统领,神色之间颇为自傲。他的脸蛋很宽,像是用两块瓦片合拢嵌套而成。因为他脸宽头也大,那乌纱帽就比寻常帽子更为宽大,不然,戴不到他的头上。他身体肥胖,有一个水桶似的粗腰,大腹便便。他座下之马虽也神骏非凡,却给他压得喷着白气,显得很疲累。
左边一人是个瘦脸,脸呈蜡黄之色,像个病夫。刚一停下,便不住咳嗽,仿佛有哮喘病。
右边一人却是个中年马脸汉子。一张脸像是被拉伸过,乍一看,甚至比马的脸还长半截。因为脸太长,连鼻子嘴巴都不太分明。两个鼻子,一张嘴巴,安在他的脸上,合起来也只能算作三个孔,宛如雕在南瓜上的三个孔。
萧爻看到他的脸,不觉吃惊:“这人的脸,当真长得太过分了。”
三人并排同行,脸上均透着几分焦躁之色。那马脸汉子行到萧爻身前时,微一收缰。问道:“喂,小子。你可曾看到一个身穿孝服、腰挂长剑、面容儒雅的中年书生?”
他说话的声音甚是生硬,显然是脸长的缘故,不仅影响了五官,也令他五音不清,连说话也与常人不同。
萧爻见到三人的装扮,便知是锦衣卫官差。道:“没瞧见。”
三人打马而过,沿东南方向呼哧而去。
近日以来,萧爻为着巧避之事,劳神过度,心思颇为沉闷。见到三名官差,不禁好奇心起。寻思:“三名奇形怪状的官差要追拿一个中年书生,只怕有热闹好瞧。去瞧瞧热闹,那也不错。”便转向三人奔去的方向,沿路赶去。
走出里许,忽听身后有人喊着‘嘿嗦、嗨咗。嘿嗦、嗨咗’的口号。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嘿嗦一下,便起步踏步。嗨咗一下,又起步踏步。随着口号的韵律,轮流转换,走得十分齐整。
萧爻以为有人来登山,心中大为不啻。心道:“我备受折磨时,苦苦思索,也无声无息。这些人登个吧山,又不是干惊天动地的大事,却这般轰轰闹闹?哎!人家爱虚张声势,芝麻大点小事,也夸得玄乎其玄,旁人又怎么管得着?反正与我无关,随他便了。”当下,把头转到一边,不愿看到这些个虚张声势的人。
一群人走上山来。这群人排成七八排,每一排多则八九人,少则五六人,前后共计五十余人。五十人中,三四十岁的占了一大半。其余有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排列得参差不齐,却能步调一致,走得十分齐整。几乎同时起步,同时落步。几十人便如同是一个人,只发出一个声音。
山路崎岖,这几十人却能齐步行进。若非江湖豪客,便是哪帮哪派的门人,来山上办事。总之人人身怀武艺。
萧爻本来不想看这些人,但终于是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数十人均着飞鱼服,腰间配着绣春刀。这般齐整奔来,俨然有一股军威,倒不容小觑。
萧爻心道:“不是登山的,又是锦衣卫。”
抬眼望去,却见排头一行的中间,有一个脸上浮肿,面色黝黑,扁踏鼻子的中年男子。他个头不高,腰杆很粗,显得又矮又胖,他不论站着躺着,都能占领很宽的地势。他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五十余人中,只有他戴乌纱帽,是以格外突出。
那人忽然伸手,示意停下,几十人便停了下来。令行禁止,便如军队作战。他的膀子又短又多肉,活像一只猪蹄。但他身后的人,却谁也不敢取笑。那汉子抱拳问道:“小兄弟,在下许显纯,向你问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