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刚挥刀格开右边之人的刀,还没缓过气来,姚文定便举劈落。她惊呼一声,急向后退开三步,方始避过姚文定的一击。嫣儿此刻凝神对敌,不敢有丝毫走神。她的身后,有一个一丈见方的池塘。月光照着她娇弱的身影,映落在池塘的水面上,仿佛是在池塘上飘舞。但若再退两步,就将掉进池塘里。
姚文定看准了这一点,不容嫣儿有半点喘息之机,加紧攻出,直要逼得她掉进池塘。嫣儿全副精神只用在应付前方敌人,却未曾留意到身后之险。
姚文定平举大刀,直击嫣儿脖子。嫣儿挥刀相隔,当的一响,两刀相撞,火星四下飞溅。嫣儿手臂一麻,虎口隐隐生疼,娇呼了一声。她的刀法灵巧有余,而力道不足,硬拼力量,绝非姚文定之敌。左右二人同时平举大刀,直削嫣儿两肋,嫣儿向后退去。眼看立即就将掉进池塘里。
萧爻深吸了一口气,丹田内真气鼓荡,双足在地上一点,从左侧斜刺里纵跃过去。这一刻,他心中不再有任何挣扎,他只有一个信念——绝不容嫣儿有失。这份信念压过他心中一切念头,至高无上。
那三人见萧爻忽然插手,都吃了一惊。
嫣儿又向后退开一步,忽觉脚下踏空,身子顿时失控,向后仰倒,她大吃一惊,啊的一声,惊呼而出。忽然,只觉得一只宽大的手掌扶在自己的背上,一股浑然之力从那手掌里传来。在那股力道的强劲扶持下,身子前转,并没有倒下,踏在空地上的脚重又踏回了实地,身子再次摆正。
她惊魂略定,危急之中,不忘转头一瞥。这才发觉站在自己身旁,扶着自己后背,与自己并肩作战之人正是萧爻。只见萧爻双眉如剑,俊目似星,英姿飒爽,苍白的脸颊微微鼓起,散发出他那特有的倔强与顽强。霎时间,她对萧爻的恼怒之心顿时化为乌有。只觉得扶在自己身后的那只手极是稳定,力道正从那手上源源传来。
嫣儿感受到萧爻身上的男儿气概,不由得脸颊绯红。幸好她戴着面罩,谁也没看到她的羞怯之态。
萧爻一手稳稳地扶着嫣儿的后背,另一只手则向左边之人发出一掌。那人刚举刀砍向萧爻,刀锋离萧爻的掌缘已不过一寸。只觉得一股强风拨向手中的刀,竟是砍之不下。大刀受那强风撩动,竟向自己的额头反弹过来。
那人避之不及,当的一声,却是他手上的刀的刀背弹到了自己的额头。那人啊啊大叫,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就地打起转来,在空地上转了几圈子后,抱着一棵大树,才停止了旋转。
萧爻出手去了一敌,对方二人却仍狠命攻击。右边那人挥刀铡向嫣儿的手臂,嫣儿手腕疾翻,挥刀相隔。姚文定趋刀横切,白光一闪,切向嫣儿的手腕。她若要格挡右边之人,则手腕必为姚文定砍中。若挥刀迎挡姚文定,则无法避开右边之人的攻击。
萧爻见此情状,双足一点,身子向旁跃开。同时一股力道至扶在嫣儿身后的手上传将过去,连带嫣儿也一并拉开,嫣儿正好避开了两人的攻击。
姚文定怒视着萧爻,本来他一阵急攻之下,将要逼得嫣儿掉进池塘里。只要嫣儿掉下去,他就可先解决了嫣儿,再与杜威秦虎联手,击杀催命婆婆。这是他唯一的胜算,但萧爻出手之后,局势顿时扭转。将他最后这点希望也给扑灭了。
姚文定适才一阵猛攻之后,却也累得大汗淋漓,他喘息几口。喝道:“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萧爻道:“你十七年前打劫官船,抢得了金银财报,发了大财也该心满意足了。可你为何要杀死船上的那些无辜之人?姚二当家,这事你做得太绝了。”
姚文定见萧爻气定神闲,更加怒不可遏。萧爻的话却也说中了他的心坎。
他当年本是一位正直之人,在锦衣卫当职几年后,看到官场的腐朽,又因背后无人,难觅提拔升迁之机。他又是那等激进之人,忍受不了一辈子都只是武士的宿命。到南京公干,遇到了汪远洋,才起了抢劫发财之想,事后又怕被人揭穿,于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做了这件事,他便躲到了金刀门,这些年来,过得十分悠闲自在。但他抢劫官船的事,还是被催命婆婆查到了。接到催命符之后,他便想到了杜威和黄眉僧人。这两人是当年跟他一同抢劫的人。他找这两人,便是要商议对付催命婆婆的办法,只要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一死,世上再不会有人揭开他的陈年旧事。那他便可高枕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但之后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姚文定心道:“连这小子也知道了我当年所作之事,今日若不将他们一个个杀死,我活着也绝不能安心。”姚文定发一声喊,举刀砍向萧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