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就到了晚上十点。窗外天空黑冷一片,零一战队俱乐部餐厅里依旧亮着灯,长桌上,菜还有一半,饺子已经光盘,伊诺正趴在没吃完的酸汤饺子皮旁呼呼大睡,旁边还留有少半杯白酒。
肖远点了根烟慢悠悠抽着,手边没有烟灰缸,就把烟灰弹在已经空了的白酒瓶里。桌上,第二瓶白酒被打开了盖子,还剩五分之四。
“今天才知道肖老板酒量惊人,厉害。”刘绛卿微红着脸,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呵,都是坏毛病,现在没有酒精肝算老天爷眷顾。”肖远说。
“酒量出乎意料,你本人也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原以为你是那种人,但现在看来……不是。”刘绛卿说。
“哪种人?”肖远一抖眉毛,好奇地问。
“黑心烂肺的奸商,不择手段达到目标,嘴里没一句真话。”刘绛卿直率地说着。
“哈哈哈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这的确是刻在我基因里的东西,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肖远不仅没生气,反而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家世代行商,骨血里是祖传的商人思维。虽然有时候也厌恶自己身上这种特质,让我看起来总是有些阴暗,不过要是没这些东西,我估计二十三岁的时候就饿死在大街上了。”
“你家世代行商?”刘绛卿视线一转,看向肖远。
“是啊,家大业大,所以麻烦也多。家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我排行第二。从小,我们就很难见到父亲,即使是谁过生日他也不一定会来。后来父亲给我们制定了规则,谁表现的最优秀,就给谁最好的培养资源,还能接受他亲自教育。为此,我们兄妹三人总是争的头破血流,但无论怎么争,我都是赢的那个。后来我厌倦了和他们的争斗,开始接触电子竞技。从那时起我看到了一个新的,有趣的世界,就不再跟他们争了,一心打比赛。
十五岁那年,我决定要和战队参加全国比赛,结果父亲却要带着全家移民墨尔本。我恳求他让我打完比赛再去,可父亲说没有商量,如果我跟他们去,就要放弃国内的一切,如果不跟他们去,我就要放弃家里的一切。”肖远说着拿起酒杯深深吞下一口酒,刚要抽烟,却发现烟已经燃尽了。他将烟蒂灵活地丢进空酒瓶后从烟盒中又抽出一根叼在唇边,拿起打火机咔地点燃了。
“你选择放弃了家人?”刘绛卿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放弃了。我的国籍依旧是中国,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拿到全国冠军,还建了我的远江阁,不后悔。”肖远吐出一口浓郁的烟雾,望着窗外华灯说。
“十五年不见父母,你确实是个狠人。”刘绛卿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无法相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放弃家人,只为了打比赛。
“呵……或许在常人眼里的确不近人情,但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独立者必经之路,而且一旦独立,我即是我唯一家人,他们不过是海外的血缘罢了。”肖远说。
“最好的选择,要真是最好的选择你就不会今天在这喝闷酒了。”刘绛卿仿佛一眼看穿了他,不屑地说。
“不闷啊,这不是……还有你们陪吗?”肖远朝伊诺那看去,伊诺睡得口水流了一手一桌子,嘴巴还偶尔动一动,似乎梦里都在吃饺子。
“切,嘴硬。家人还在就多陪陪吧,要是哪天他们不在了,你就连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了。”刘绛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