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番从她嘴里流利吐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说谎的迹象。

过去他伤透了她的心，时间流逝，他已经无法挽回。

沉默半晌后，他稍稍地扬了扬下巴，“出去。”

温汐无法捉摸他的内心，心下忐忑。

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有没有起到一星半点的作用。

她收回眼神，迈开坚毅的步子。

男人似是云淡风轻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不管如何，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那些在一起的日子，他从未对她凶过，别的女人日夜期盼的温柔在她这里，他可以成堆地给她。只要她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能把她看中的东西都弄来，只为博她一笑。

当时没有深究那么多，不会思考这是否是爱情，只是单纯地因为她开心，他也会开心，所以便做下许多事。

距离那些阴暗的日子已经很久只有，这句话突然出现，却再也砸不进温汐的内心。

她冷静地开口，“爱不爱都已经过去了，至少我现在不爱你。”

男人低笑，“有了赫衍，就有了全世界是吗？”

他继续笑，“他代替我成为你的全世界，你是不是也单纯地以为他真的愿意当这个‘全世界’？男人在心动的女人面前永远不会吝啬情话和承诺，但从不会遵守，每一个都一样，包括你的赫衍。”

稍带讥讽的声音传来，“你敢说你十分了解他？你以为，他温柔体贴，儒雅温润，谦谦君子？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赫衍比我还要狠十倍不止，他从来都是凶狠的黑狼，在你面前，不过是披了一套羊皮，你根本没有见到完完全全的他，这样的男人，你说他会全心全意爱你？他心里装的东西，比你要重要百倍千倍。”

淡淡的声音如珠子般击落在她的心脏上，一颗接着一颗，吵吵闹闹。

温汐倒抽了一口气，迈开脚步走出去。

男人慢慢卸下眼中的淡漠和嘲讽，深沉的黑眸慢慢覆上。

几分钟后，秘书敲门。

他让人进来。

“南总，先生要把江珂小姐交给局子那边处理，您的意思是……”

南昀川不答反问，“身体和心的煎熬，哪个更痛苦？”

秘书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心。身体的伤可以随着时间愈合，很多时候，爱而不得比身体被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南昀川嘲弄，“你很有心得。”

秘书抿唇，脸色忽然浮现一抹淡淡的悲伤。

男人眼里的嘲弄逐渐被深沉代替，他缓缓启唇，说出了决定。

——

夜深地很，医院里安安静静的，走廊上偶尔有一两个值班的护士走过。

梁翊笙看了眼入睡的母亲和父亲后便小声把门带上。

母亲坚持要在医院里陪伴，所以慕迦奈就在病床旁边给她加了一张床，病房的布置跟家里的房间差不多，也都是慕迦奈安排的。

这一天下来，梁翊笙的心情起起伏伏，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复杂多变。

要说完全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那是不可能的，她心里还有股气没有消。

总觉得，他老是对她做一些打一巴掌再给颗蜜枣的事儿。

而她非常反感这种事。

但是，他对她家里人的照顾和对自己的安慰，又在同一时间唤醒她身体中另一个不争气的自己。

这两股情绪在她身体里打架，一直争吵一直打，不眠不休。

思绪冗杂，她低头转着身，一不留神就撞上了男人坚实的胸膛。

他的气息她一贯都能闻出来，这次却迟钝了很多，想来，也是心不在焉的后果。

“累不累？”男声有点嘶哑。

梁翊笙摇头。

睡了一天了，她怎么会累。

反而，她想起来，他好像并没有休息过。

在酒店的时候，她坐起来那时就没有看见他在身侧，以往，他都会在她旁边躺着。

“你呢？一天一夜没有睡，要不要休息休息？”

虽然还是对他有点气恼，可一码归一码，这种时候还是要关心他一下。

慕迦奈看到女人眼里浓郁的关心，到嘴的“不累，我睡过了”忽然噎住。

薄唇动了一下，他道，“嗯，挺累，不过，不想睡觉。”

“累了就是要睡觉，你回去就酒店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男人蹙眉，“爸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妈也在这里守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梁翊笙咬了咬唇，眼里被担忧晕染着，“我就是不放心，只要我爸没有出院，我就不放心。”

“你在这里他的情况也是一样的，这里有医生，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你出了着急也没有用。”慕迦奈冷脸。

梁翊笙的心越加地烦躁，她转身在一旁贴墙的椅子上坐下，“你别说了，反正我就是要在这里守着。”

女人倔强的样子令慕迦奈呼吸急促了几分，有时候话说不通，他就想用另一种方式解决。

这种方式尽管会让她哭，让她闹，可是却很有效。

他闭了闭眼，将那蠢蠢欲动的想法憋回去，耐着性子对她说，“我累了，跟我回去休息。”

梁翊笙冷着脸没有说话，清清冷冷的脸蛋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你是不是要看到我倒下才开心？”

梁翊笙掀眸，“你又不是林黛玉。”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慕迦奈目光灼灼。

梁翊笙感觉他的幼稚属性又上来了，疲惫地扶了扶额，声音低了一些，“你就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不会走的。”

慕迦奈沉默良久，忽然蹲下来，抓着她的手腕，眼睛锁着她的眼睛。

“我是你的丈夫，我不管你，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