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绒中毒一事,给大家提了个醒。
他们虽然战斗力强,队内却没有一个精通药理的人员,一旦出事,很难自救。或许与其他队伍结盟后会有所改善,但现在更需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行人都在身上覆盖了一层灵力结界,用以隔绝无处不在的荆棘,防止割伤中毒。
孟知雪则被程金金用背篓背着,安全无虞,时绒也能尽量离她远点,免生事端。
越往森林里走,妖兽的级别越高,数量越多。
光是今日中午停下修整的小片刻,云隐仙府小队已经宰杀了两头主动冲上来的三阶妖兽。
宴安见不远处的时绒,拿着半截断剑埋头处理妖兽尸身,悄悄戳了下程金金。
压低嗓音:“你有没有觉得时绒积极些了?心情好像也变好了?”
程金金从妖兽的脑袋里挖出妖核,抽空瞥了眼。
时绒侧脸无甚表情,甚至有些神游的发懵状。干活的姿态还是一样的闲懒,切割下来妖兽头上的两只犄角和牙齿,就蹲到一边去捣鼓了。
妖兽的牙齿可臭得很,不知道她拿来当个宝贝捣鼓什么。
程金金继续大刀阔斧地砍肉:“没有啊,她一直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宴安拿不出来有力的佐证,但男人的自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我觉得那个时亦指定有点什么猫腻……”
“上来就冲着时绒,咱不得不防啊。”
宴安甩了甩剑上的残血,一面干活一面思索,“我说假如,假如啊……”
宴安严肃道,“假如是美人计呢?”
“啊?”程金金大惊,“不能吧?”
“怎么不能?”
宴安大胆假设,“你想啊,那人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散仙,筑基境,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美貌,哦,姑且还有一个未知真假的占卜技能。他上来对咱们仨不屑一顾,只针对性地瞄准时绒示好,这叫什么?”
“这叫分而化之,定点击破。让时绒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从而起了兴致,对他另眼相看。一看就是他玩的恋爱小把戏!”
程金金低声:“那他图什么呢?”
“他不是都说了吗?想和咱们联盟!如果时绒被他勾引了,说什么都要带着他,那咱们一个队伍的,还能真和时绒分割开不成?到时候咱们若吃得上肉,他们总能蹭上点汤,总比他们自己在这幻荆森林的外围晃荡地好。”
宴安吞了口口水,越想越歪,“都不说青云会成绩的事儿,若真给他傍上了时绒,他一散仙能少奋斗多少年啊……咱们可得替时绒盯着点!”
程金金不信时亦会是那种肤浅的人:“可你说这么多,他现在也没跟咱们一起啊?咱们无凭无据地这么想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话音刚落,背后树林里走出来个人。
手上拎着一只水灵灵的小兔子,冲他们一笑:“真巧,又遇见了啊?”
程金金:“……”
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知道吗?
又想,
心机挺深啊你这个小白脸。
……
三双抵触目光的注视下,时亦就那么气定神闲地拎着兔子走进他们的队伍,仿佛就是过来打算和他们一起拼个餐。
越天瑜半路将他拦住了,掏出自己的积分手环:“仙友救我师妹性命,实乃善举。我自愿转你200积分,以作答谢。这200积分足够确保仙友在此次青云会中,中游的成绩了。咱们好聚好散,你看如何?”
白亦微微一笑:“仙友何出此言呢?”
早上白亦眼睁睁地瞧着这群后生崽愤愤驳了他同行的提议,怒而挥袖离去,颇感荒唐。
一百年了,除了自家养的崽偶尔叛逆以外,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横过。
但怎么办呢,绒崽还在他们手上,也不能真不管了。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白亦决定圆滑一点,不必一张嘴就是扎心的大实话,踩了这群小天骄们的脸面。
以进为退地委婉道:“我不顾危险,夜行数十里,方解救时绒于危机之中。此举乃是出于同为人族联盟的善意。我自认没做过什么损害诸位利益之事,只想和大家交个朋友,可这位仙友却待我如此戒备抗拒……”
他睁着一双眼,里头写满了灰败的苍凉。
“许是我久居山林,鲜少与人结交,不会说话,方得罪了各位,实是无心之过……”
失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积分就不必了。仙友想要好聚好散,我走就是。”
这倒打的一耙,属实是将越天瑜给打蒙了。
他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见人如此情真意切一通剖白,还不肯要积分,害怕自己是曲解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眼见人家失望离去,有片刻的惭愧:“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说到底,人家也不过是想要联盟。就算实力不相匹配,目的也不同,直说就好了,犯不着如此伤人地赶人走。
白亦欲退的脚步一定,
又折了回来:“那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越天瑜:“……“
那脸变得太快,他忽然有种睁着眼被耍了的错觉……
……
作为一个睁着眼被白亦生生演了十年的受害者,时绒还是第一次站在旁观的角度看戏。
瞧完只有一个想法:不怪她次次都被演得头皮发麻,实在是对手太豁得出去。收放自如,让人叹为观止。
堂堂中州第一人,当着小辈和一知情人的面,这种以退为进装无辜的话都说得出口,可谓真正的放飞自我,解放天性了。
人要脸,树要皮,
啥都不要,就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