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们远远看见了被抱回来的时绒,掌着灯,得得儿地跑近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摇头晃脑跟在白亦身后,刮着脸笑她:“羞羞羞!这么大了还要抱~!”
方才还同白亦说着话的时绒头一歪,眼一闭。
只当睡着了,没听着,更没反应,以不变应万变。
月下田野,白亦抱着她缓缓而行,身后跟着一大群起哄的小豆丁。
白亦解释:“她受伤了,得抱着才行。”
小牛们恍然地齐齐哦了一声。
担忧问:“哪里受伤了呀?”
白亦答:“手腕。”
一只小牛好奇:“伤了手腕不能走路了吗?”
“伤了手腕会疼。”
“啊,我知道了!她是在跟哥哥你撒娇呢~”
被拆穿的时绒头皮一麻,侧脸往师尊怀里埋了埋,将自己蜷成一团。
未久,听得白亦慢悠悠道了句:“不是呀。”
“不是她要撒娇,是因为我心疼才要抱她。”
“哇~”
“嘿嘿~”
小牛们相视,捂嘴咯咯笑起来。
脸皮厚如时绒,埋在白亦怀里,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冷香,听着他淡然的嗓音。
竟也悄悄红了耳根。
……
清月躲藏进云间。
时绒霸占着师尊的床,舒舒服服睡了一夜。
醒来的时候手腕上贴着膏药,凉丝丝的,酸疼感褪去,活动自如。
时绒晕乎乎地掀被子下床,第一时间就要将那膏药扒掉。
一声低呼制止了她:“干嘛呢?别撕掉了。”
白亦早就起了,与她隔着一道后架起来的屏风,坐在茶桌边上闲适地煮着茶。
时绒眨眨眼,人还有些发懵却下意识地收了手:“……我今天还要去一趟谷江大师的炼器室。”
“那更要贴着了,能减轻一些你的手腕的负担。”
时绒低头看一眼那膏药贴。
外层是白色的纱布,里头是黑糊糊的膏药,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将她的手腕裹粗了一圈。
时绒的爪子在膏药贴上来回拨弄,有点嫌弃:“我要带着它出门吗?有点丑……”
这话说得白亦一愣,眯起眼。
就绒崽那能眼不眨一下,去泥里打滚的糙性子,居然还在意起这种小细节了?
这是小姑娘开窍了,心思也不一样了?
白亦起身走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但她没心没肺,根本不懂害羞为何物,还是那一张笑吟吟的脸,龇着牙冲他乐:“您看,就是丑嘛。”
白亦拿她没辙,给她将膏药贴去掉。
却没立刻撒手,而是重新给她涂了一层薄薄的浅色药膏上去。再拿一条月白的轻纱,在她的手腕上围了两圈遮挡住药膏,系出个漂亮的结来。
耐心问她:“这样好看些么?”
月白的轻纱略略蓬松着,衬得她的手腕格外纤细白皙。
时绒左看右看,弯起眸,满意了:“好看。”
将手伸到师尊面前展示,自怜自爱:“您瞧,简直是皓腕凝霜雪啊~”
白亦:“……”
白亦没接她的腔,不厌其烦地嘱咐道:“一会儿打铁的时候省着点力气,你又不是青牛族的,哪能跟他们比蛮力?别真伤着手腕了,得不偿失。”
时绒乖乖应是,起身下床。
随便薅了两把头发扎起来,就要出门。
吱呀一声,门率先被人推开了。
小木头人端着糕点一晃一晃地走进来,目不斜视地走到白亦面前,双手往上一托,开口道:“仙尊仙尊,这是给您做的~~”
那嗓音,格外的乖巧绵柔。
?
时绒奇道:“这小东西也会见人下菜碟呢?昨天对着小谷雨可不是这样的。”
白亦:“它是我做的,自然对我不一样。”
“你做的?”时绒惊了,“这不是谷江大师的手笔吗?”
白亦:“他炼制木头人躯壳,我铭刻的生息循环阵法,给它赋的灵。”
“赋灵?”
“玉养千年便有灵,只是器物之灵往往混沌而分散,难以形成自己的意识。需要以‘赋灵’之法,将它们唤醒,便可以让它们有自己的意识。”
时绒听得发懵,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唤醒赋予器物魂灵,这不是神才能办到的事儿么?
后世最高等级的sss级机甲之中,也只有无限接近于人的人工智能,而无真正的器魂。
转念又想这里是修真/界,大概奇幻世界就是这么奇幻吧。
时绒:“可是谷江废这么大劲做这么个小玩意干什么?”
别看小木头人简笔画画风憨态可掬,丑萌丑萌的,里头其实大有乾坤。不然它也不能行动如此自如,还能和小谷雨势均力敌地打上一架。
都不说赋灵有多难了,根本就是非常人所能涉及的领域。
只说光是设计出这么个小玩意的躯壳和铭刻的阵法,想必都耗费了谷江大师和师尊不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