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从事快步进去禀报了。
“陈先生请进,盛大人就在房间里等你。”
只一会儿,从事从朝房里走了出来,微微躬身道。
他知道盛大人尊贵,也挺忙的,绝非谁想见都能让他接见的。
但今日这一个年轻人,没有任何官衔,也非洋人,进去一通报便可接见,很是少见。
陈天华正要抬脚进去,那位从事瞧了他一身轻便装,忍不住提醒道:
“陈先生要不要先去换一身正服?”
陈天华一个怔愣,想到自己是私访,怎么可能会着正服。
况且,他只是个普通商人,所谓正服那都是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看法不同而已。
也许这位从事,见的官员或领事太多,他们都会着官服或官便服。
而陪同前来的李经方,对他这身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今天来的确有些唐突,也没有想到要换什么正装在书院相见。
再说,他这二年都是在做买卖,无论见谁那都是一身常服,所以习惯了。
说起来,他还没有在正规场合里,拜见过什么王公大臣,见过最大的大清官员,就是自己的岳丈李存智了。
可李存智从没有这种规矩。
上公堂官衙去拜见王公大臣,应穿官礼服,这里大清朝制礼仪规矩。
但这是在盛公馆,是官邸不是衙门啊。
陈天华有所不知,上海盛公馆就是盛宣怀的府衙,办公生活都在一起。
他真正的衙门在北京,而在上海,他管理得都是官办企业,什么轮船招商局,通商银行等等太多。
干脆,他就在公馆里办公。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在公馆大门前公示自己的官衔,爵位,尊称等。
就是在变相地告之,这里也算是衙门。
但,现在让他去哪里换呢?
“谢谢提醒,来不及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进了盛宣怀的朝房。
朝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清香,是从屋角的青铜蹲兽香炉内传来,整间屋子明亮简洁,收拾得整整齐齐。
身着官服的工部左侍郎盛宣怀,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案几前奋笔疾书。
他头也不抬,似乎没有看见有人到来。
这里既不是官衙,也不完全算是私宅,而是官邸书院。
陈天华想了想,还是施以参见礼为妥。
“在下陈天华,参见盛大人。”陈天华双手一合,一揖到底,但没有下跪。
“你来了,稍等片刻,本官写完这几行字就好!”盛宣怀头还是没抬。
但他知道进来的人,一定是李经方隆重推崇的青年才俊陈天华。
陈天华花了一天两夜写的计划书,经李经方上呈,他已看过,总体还是满意。
他是以夷制夷,以西洋牵制东洋的主张者,也是坚定的执行者。
对于东洋岛国长期窥伺与吞噬我国疆土,早已愤慨。
陈天华的计划书主旨,恰恰是主张扼东扬西。
光凭这点,他不看计划书内容,已有强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