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珍啊……”颜老爷子握住颜老夫人的手,说话时嘴唇子颤抖,声音饱含痛苦。
叶倾心愣愣地坐在沙发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心里空荡荡的,脑子一片空白。
“老夫人走得十分安详,没遭受什么痛苦,她的身体情况能这样离去,已经十分难得,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胡医生的声音很轻。
景博渊走过来,将叶倾心抱进怀里,右手举着手机,一桩一件地把老人家的身后事安排下去。
听着他沉笃稳重的声音,叶倾心眼泪无声滚落。
颜老夫人的遗容安详,嘴角微微勾起,走得很平静。
没有遗憾地离开,也是一件幸事。
颜家的关系,相关手续很快办好,带老人家回到颜家老宅,老宅里的灵堂已经布置妥当,颜家的亲戚也基本到齐。
从颜老夫人离世到现在,叶倾心和颜老爷子都处在无法思考的状态下,所有的事情都是景博渊在安排,看着院中井然有序的一切,叶倾心站在阳光里,觉得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
耳边不停地响起‘节哀顺变’之类的劝慰,叶倾心恍惚间觉得回到了T城的小院。
“心心。”窦薇儿和景索索一块过来,一左一右地站在叶倾心身边。
“心心……”窦薇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握住她的手。
叶倾心眼眶滚烫,转动着眼珠子看向窦薇儿,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过来了?”
窦薇儿没有隐瞒,“我接到你老公的电话,说你外婆没了,让我过来陪陪你,还专门派车去接我。”
她抬手擦去叶倾心从眼角滑下来的泪水,“你有这么疼你的老公,你外婆走得一定很放心。”
“大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景索索说:“我刚才去看了颜奶奶,她嘴角带着笑,心心,你该为她高兴,可不是人人都能像她那般走得安详。”
是啊,不是人人都能走得安详,想想两年前的周翘翘,走得那般突然,一定有很多遗憾。
叶倾心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景博渊前前后后地忙着,有很多事可以交给别人去做,他却亲力亲为,若不是知道他是逝者的外孙女婿,别人可能要以为他是逝者的亲儿子。
叶倾心不时听到有人议论起,说景博渊做到这份上实属难得,说颜老夫人有福气,还说她好运。
有人说,看一个男人如何,不要看平时,要看他在关键时刻如何对待和处理问题。
偶尔看见景博渊边讲电话边走路的背影,仅仅是看着,叶倾心就觉得分外踏实。
傍晚时分,宋羡鱼和季临渊过来,景博渊正在接一通工作上的电话,一抬头看见季临渊的车,交代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才和季临渊与宋羡鱼说话。
“你们怎么过来了?”
京城的风俗,人死设灵堂后,次日才接受亲朋前来吊唁。
“宋宋得知颜奶奶去世,想过来看看你媳妇。”季临渊牵着宋羡鱼的手。
景博渊抬起下巴指了指宅院,“她在里面,嫂子过去安慰安慰她。”
宋羡鱼面容庄重肃穆,点了点头,挣开季临渊的手,往叶倾心所在的方向过去。
季临渊幽深的视线尾随着宋羡鱼,见她和叶倾心说上话,才收回视线,“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景博渊单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我只做了我能做的。”
季临渊抬手拍了拍景博渊的肩膀。
“……颜奶奶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宋羡鱼把能想到的安慰人的话都说了一遍。
只是这种情况,任何安慰都不会有多大的作用。
叶倾心冲她笑了一下,视线落向她的隆起来的肚子,“谢谢你来看我,肚子都这么大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羡鱼听叶倾心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别人,心里涌出一股怜惜,握住叶倾心的手说:“多注意身体。”
“我会的。”叶倾心笑得安静。
“四表嫂你快回去吧,外婆说你怀这胎特别辛苦,一会四表哥要心疼了。”景索索在旁边道。
宋羡鱼因为身体的缘故,生季念鱼的时候就诸多磨难,生二胎依旧是。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没有逞强,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心心你多保重。”她又劝慰一句。
叶倾心点头。
看见宋羡鱼转身往回走,正跟人说话的季临渊忙留下一句“失陪”,然后迎上前。
“累不累?”他问。
宋羡鱼摇头,“也没走几步路,累不着。”
两人快走到门口,迎面遇上景献献,景献献奉景老夫人之命,来劝慰叶倾心,没想到会撞见这般琴瑟和谐的一幕。
视线扫过宋羡鱼高高隆起来的肚子,心脏一阵刺痛。
过去这么多年了,景献献还是不能彻底释怀。
她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扬起平静的笑容,“四哥,四嫂,你们回去了?”
宋羡鱼微笑着点点头,季临渊开口,“嗯,回去。”
“四嫂快生了吧?恭喜你们。”
“多谢。”
疏离又客套的字眼,让景献献嘴边的笑淡了几分,往旁边让开位置,让两人走过。
凝望着季临渊搂住宋羡鱼有些笨重的身子的美好画面,景献献不知怎么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季临渊拒绝自己的话,“你还小,我们不合适。”
景献献比季临渊小十一岁,年龄确实相差太多,她信以为真。
直到,他和宋羡鱼在一起,一个比他小了十五岁的女孩,她才恍然明白,哪有什么合不合适,只有爱不爱。
“二姐,你在发什么呆?”景索索的声音拉回景献献的思绪。
景献献回神,说:“没什么。”转头没看到叶倾心,又问:“心心呢?”
“她上厕所了。”景索索歪着脑袋看向景献献,“你不会还没忘了四表哥吧?我看你跟他们说了话,就站在这里发呆。”
“胡说什么!”景献献两手用力拧住景索索很有肉的双颊,“你二姐我现在是要结婚的人,哪有空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哎呀!痛痛痛!”景索索被捏得龇牙咧嘴的,“松手,好痛!”
闹了一阵,叶倾心出现在景献献视野,“不跟你闹了,我有正事。”
景索索揉着脸颊,气呼呼地瞪着景献献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捏她的脸。
手机铃声忽然响,她掏手机的动作有股余怒未消的气愤,只是,当她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号码,顿时笑颜如花。
接听,声音不自觉变得娇憨,“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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