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为是否应该愤怒考虑的时候——
空气陡然变得极其沉重,好像有什么即将到来。
……
绝对有什么要到来。
又一小段时间咔嚓咔嚓咔嚓流过。
压力感涌上柯启尔的心头。
神经被绷紧了,思维的动力被抽调去了更重要的地方。他本来在思考的,但脑中那些闪烁的影像一时被暂停了。
有什么要到来。
一瞬间,全神贯注似乎变成了第一要务。
“你理解吗?”
看不见的弦被紧绷的时刻,以查突兀地转头对他说:“理解是第一步。想想规则,和规则背后的联系。也许有一些独特的联系,是你擅长发现的。”
这种时刻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柯启尔瞪大双眼望着他。
咔哒。
是他脑中的声音。
压力是一扇门,把他向另一边挤去。
另一边好像有个开关被打开了。
一刹那内,柯启尔眼前浮现了异样的事物。
先是所有的东西短暂的出现了一下重影,然后是延长线。
他以为自己晕了,撑住桌子,目光向远处不受控制的溜去——
桌子的棱边,墙与墙的夹缝,通通出现了延长线。
延长线相交的地方,似乎还有半透明的棱锥严丝合缝的塞在那里,如同撑起外皮的模具。
他困惑的抬头,空气中有许多大小泡泡撞上他的视线,他又忙移开目光,面前的殷红桌面两侧上出现了两排蜘蛛腿一样的红褐色多节细枝。
蜘蛛腿样的东西很长,一直在抽动——仿佛桌台下面真的倒埋着一只不断挣扎的大蜘蛛一样——抽动也无济于事,那些脚的尾端全部缠在一起。
一种神奇的使命感(或者说,愿意让一件事物向和谐发展的心情)操纵了柯启尔。
他暂时忘掉了别的事情,忘掉了眼前的情景有多诡异,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搅成一团的蜘蛛脚。
出乎他的预料,它们轻而易举的分开了。
一根根红褐色的小棍蹬在空中,心满意足地停止了动作。
柯启尔盯着那些蜘蛛的细脚。
一个不知道过了多久的停顿。
精疲力尽的感觉融化了他,他撑着桌子,用一只拳头揉着前额。
“你看得到了?”以查有一会儿没说话,此刻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
“我能看到……”
柯启尔下意识回答。
“先要理解规则,才能看到规则。”以查并没有多问,转身走到透明的墙边,望着外面。
柯启尔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刚才被赶跑的思绪又一点一滴回到脑海。
我理解……
我理解了什么?应该生气吗?
“你也能感受到时间窗口了?”以查没回头,问道。
“什么?”柯启尔跟上前去。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知道以查在说什么了。
这一刻的行动显得特别的顺畅。
他站在以查旁边,那堵透明的墙前。
一排幽蓝的纽扣。
九轮终末之月,为它照耀下的一切镀上一层阴晴不定的寒光。
有个缺口,缺口等待着最后一个月亮。
等待刚刚完成。
最后一个月亮提起它的裙摆,迈出最后一步,慢条斯理地回到了它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