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曹军便在相府的前厅中见到了诸葛亮。
后者正跪坐在案牍后。
初望之下,也看不出身高几许。
只见他头戴纶巾,身披鹤髦,手摇羽扇,一双眼神炯炯有神,似有一股穿透人心的魅力,年龄在四十岁上下,正煞有其事的盯着曹军打量。
在他旁边的案牍前,还有一身着华府的中年男子,长袍宽袖,作文士打扮,面色却十分严厉。
他见曹军一身粗野樵夫打扮,见了当今蜀汉丞相却不拜不跪,缺少礼数,当下便不喜。
劈头盖脸的问道:“那门子只说有一布衣,胸有破敌之策,丞相一向讲究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特招你来见,若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拿你当奸细处置,就是当面顶撞丞相的罪过,你一樵夫,只怕也承受不起。”
曹军心中微微一叹,早知见诸葛亮一面怕不容易,没想到却是宽进严出,进来容易,想直接和他对上话,还要通过一轮考验。
这文士应该是常年伺奉在诸葛亮身边,以学生自居的马谡。
他见那诸葛亮只是不停的打量他,也不言语,料想这马谡便是考核的第一关。
若第一关通不过。
自然是哪里来,哪里去。
搞不好还要被治一个顶撞之罪。
曹军表面装作云淡风轻,胸有成竹,实则是赶鸭子上架——死撑着。
此时此刻,万不能露出半点胆怯之意。
他当下向上首的诸葛亮拱了拱手,又向马谡行了一礼,直接反问道:“听闻丞相未出山之前,也以山野村夫自居,如今轮到我一山野樵夫,你却另眼相看,是何道理?”
马谡一愣,没想到这一打扮粗鲁的樵夫,却能深入浅出,道出一句如此深刻的道理来,竟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他悄悄回头望了诸葛亮一眼,见对方正笑盈盈的观望两人间的交锋,当下心中一紧,也收了轻视之意,慎重对待起来。
若被一随意冒出来的樵夫给辩了下去,以后如何再以丞相学生自居?
马谡挥了挥衣袖,勉强对曹军拱了拱手,神色却是凝重了几分。
“你姓甚名谁,籍贯何处,来丞相府所为何事?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奸细?”
曹军也拱了拱手。
“姓曹名君,君子的君,祖籍蜀地青城山,原为山上一樵夫猎人,父母均已过世,是以无人为君取字。”
“至于是不是奸细,这点却需要丞相去派人查明。”
“曹君?”
马谡不动声色的又望了诸葛亮一眼。
见诸葛亮也收了笑意,面色变得浓重起来,见到他望过来时,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马谡常年伺奉在诸葛亮身边,一般小事上,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却是第一时间明白丞相让他先不必细究对方身份,且听听他的破敌之策再说。
如今曹丕的四路大军来势汹汹,又恰逢先皇夷陵大败,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蜀汉后主刘婵更是在朝堂上连连问询,至今无良策。
诸葛亮虽已有腹稿,但苦于无人商议,还在独自斟酌中。
只怕要不了多久,那刘婵便会沉不住气,亲自过来问询,此时突然冒出一胸有破敌之策的山野樵夫,诸葛亮自然来了兴趣,想听听他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