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亲临合城县让合城军民精神大振,低沉的士气高涨起来,对于这位刺史每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原本沉闷的空气开始变得轻松,欢笑声开始在夜风中飘扬。
江安义在范师本等人的陪同下视察了防御工事,冯定忠在一旁介绍井门关丢失的情况,当听到戎弥轻骑的数量在四万左右,而且飞虎、飞彪、飞狮、飞鹰戎弥四大亲军旗帜俱都出现的时候,江安义神情凝重,实力相差悬殊,光凭合城县的这些人马不只能否支撑到管平仲援军的到来。
戎弥人意外没有到来,让合城县获得了一线生机,眼见快到半夜,江安义让众人回城休息,攒足力气应对明天的大战。合城县大堂,江安义与江安勇、思雨、范师本、冯定忠等人商议如何御敌。
冯定忠率先道:“江大人,敌众我寡,而且我军缺乏弓箭,难以抵挡戎弥大军,不如先行让屯丁和百姓撤退,只留轻骑在此滞留敌军,一旦城破,轻骑能迅速逃脱,而屯丁和百姓难免遭了毒手。”
江安义在莎宿与居须和尉车大军交过战,战居须军时靠的是出其不易的奇袭,而闯尉车大营的时候却有点靠运气,如果不是箭伤了尉车大帅拔科汉胜负就要逆转。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仅凭现在手中的人马,江安义便是再骁勇也不敢说能打败戎弥军。
范师本身为县令,自然替治下百姓着想的多一些,闻言道:“两军交战,普通百姓助力不大,要不然现在就让他们连夜出城,免得县城被围,想走也走不了了。”
朴天豪陪同江安义一同到过莎宿,与居须、尉车以及后来戎弥人的征战中出谋献策,逐渐树立起信心,他将自己在江安义身边的定位从亲卫长调整为佐臣,与敌征战正是他显露才能之时,朴天豪不想放过机会。
心中思忖着,合城县与会野府相距三百余里,井门关丢失的消息今夜应该能传到会野府,管平仲明晨出兵。三百里地轻骑能在一天一夜内赶到,步兵却要三天时间,管平仲手下有一万五千名驻军,除去江安勇所部的千名轻骑,还有二千轻骑,最快后日能赶至战场。有三千轻骑,配合万名屯兵,勉强能与戎弥人一战。如能拖到管平仲的一万多人进入战场,戎弥人东进的希望几乎就被粉碎了,就算他们能击溃合城守军,也要耽误几天时间,到时抢掠屯田衙门中的屯粮,算算时日,安西都护府的援军也差不多该到了。
朝庭对军功的封赏向来大度,以一县之力阻挡戎弥东侵之师,这场功劳足以让在座的众人升上几级,朴天豪的眼中露出希冀,只要指挥得当,江大人绝不会隐匿自己的功劳,或许这一次能从仁勇校尉直升到宣节校尉,甚至翊麾校尉也未可知。
深吸一口气,朴天豪让自己火热的心思降降温,功劳谁都想要,越大的功劳意味着面对的
风险越大,这场大战的关键是时间,最重要的是前三天,对合城县来说最艰难的是明日。冯定忠挖掘壕沟、陷马坑、挖断道路的做法很聪明,能延滞戎弥人两至三个时辰的时间,但戎弥人铺平道路后,合城县危险了。
江安义沉吟片刻后道:“两军交战,百姓何辜,范兄,你让人通知城中百姓向后撤退,再派人通知附近各县像合城县一样挖断道路,挖出壕沟和陷马坑。”
想到刚入化州的时候经过石河镇,通往镇子的道路上树着栅栏,垒着沙土袋,挖着壕沟,用木板搭路方便通行,一旦遇敌抽去木板便可阻敌,这个法子不错。江安义把这个办法一说,众人皆称好,这样一来,戎弥人来去如风的轻骑就被无数的壕沟限制,难以在化州境内展开,而郑军通过壕沟上的木板能迅速地通过,几乎不影响增援的速度。
“要利用河流”,朴天豪灵机一动道:“沿途如果有河,不妨将河水引入壕沟之中,形成烂泥沟,这样戎弥人的马就更难以通行了。”
范师本一拍手,赞道:“这个法子妙,合城县西北五里就是毕斯河,我这就让人将毕斯河水引入壕沟之中,明日戎弥人见到合城县外一片泥泞,定然束手无策。”
天蒙蒙亮,鞬乐达就带着一万五千名戎弥军从井门关奔向合城县,小半个时辰后,合城县就出现在戎弥军的眼前。鞬乐达虽然是猎户出身,但外粗内细,从军后跟在戎弥王虎敢身边,少说多看多做,甚得虎敢喜欢。虎敢出征,鞬乐达偶显身手,引得虎敢注意,让他指挥作战,屡有建树,虎敢一看原来鞬乐达不光是个勇将还有勇有谋,甚以自己慧眼识人自得。在戎弥王的期许下,鞬乐达屡建战功,不到二十年便成了十大金护将军之一。
从猎护到金护将军,鞬乐达对虎敢是死心塌地的忠诚,眼见大王心伤王子之死病倒,鞬乐达心如刀绞,他读书不多,不知道什么君辱臣死的说法,但心思却是一样的。
前面的侦骑飞驰过来禀报:“将军,合城县外一片泥泞,五里范围布满壕沟、陷马坑,请将军定夺。”鞬乐达默不作声地催马上前,果然大大小小的壕沟、陷马坑布满合城县前,壕沟内引入河水,沟中浑浊不堪,不知深浅。
“穆赫、噶里,你们两人各领三千人到附近村落抓拿郑人,让他们拆除房屋,运送木料石头前来。”鞬乐达面无表情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