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子的大舅兄,熊以安只能坚定地站在太子身边,父亲曾向他提过鲁从茗这个人,评价他有才而狂妄,自信而贪婪。身为钦差前来查案,天子寄以厚望,按说鲁从茗会小心谨慎、公平行事。但熊以安算定常玉超等人会去贿赂鲁从茗,以鲁从茗狂妄自大的个性,说不定就敢刀头舔蜜、火中取栗,铤而走险。
熊以安捏紧手中茶盅,脸上现出冷笑,如果鲁从茗真敢接受贿赂偏向常玉超等人,那自己可得精心设计一番
,让他身败名裂丢官罢职,既出自己胸中的闷气又替太子除去一害。
转动着手中茶盅,熊以安思量着眼下的情形,江安义暗使的身份已经暴露,鲁从茗应该会知道天子派出了暗使,他要帮常玉超等人也只能从查无实据上下手,争取从轻发落。转运司的账房和库房被烧了,光凭李玉波和自己的证词怕难以服众,刺客余树森和叶彦光的证词才是关键,自己要把握好时机才将这两人放出,作为杀手锏出手方能致鲁从茗于死地。
天亮了,熊以安推开窗,清新的空气和着鸟鸣涌入,让人精神一振。伸展了一下手脚,熊以安哼着小曲去找纪大涛,这番谋算可要他和李玉波配合。
四月二十三日,晴。
阳光对于灾区的百姓来说是个好消息,元华江的江水又退了几尺,许多被淹的地方水退了,朝庭的赈灾粮勉强能够维持,官府的公告说了附近的县城正在运粮过来。官道上有粮商车队出现,江中也开始有粮船停在码头,粮价虽然比平时高出三成,但总算饿不死人了。
鲁从茗一行二十七人四月十日从京城出发,每天行程过百里,在二十二日来到了端州怀兴府。住进官府的驿馆,鲁从茗照例让属下将避客的牌子挂了出去,这一路上,鲁从茗每到住处,除了驿馆的驿卒,其他人一律不见,并且约束随行人员,禁止会见地方官吏或亲朋故旧,谁要是被他发现违禁,当即遣送返京,事后严加惩处。
驿馆外,邹素洁急得团团转,他终于等来了鲁钦差,却无法见到。驿馆的驿卒将塞过去的银子退了回来,告诉他鲁钦差严令,不准放任何人入内,否则拿他们是问。从怀兴府到林华县有一百八十多里的路,顶多只用两天鲁从茗就会来到林华县,如果事先不通上气,把银子送上去,用后脚跟也想得到自己这些人的下场。
吃罢晚饭,鲁从茗想起自己来到怀兴府,又是前往林华县查案,于情于理都要跟刺史艾伟打声招呼,于是吩咐令吏郭亮拿了他的名贴去向艾伟请安。驿馆大门正对面,邹素洁蹲在那里,手中拿着张煎饼咬着,不敢离开。一直等到驿馆前的灯笼亮起,看到一个浅青袍小官出门,手中拿着拜贴,朝着府衙的方向行去。
邹素洁丢了手中的煎饼,急忙跟在那人的身后,等走出驿馆十余丈远,邹素洁急步追上去喊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郭亮转身看见个儒衫汉子,并不认识,诧异地问道:“这位兄弟可是叫我?”
“不错,兄台可是从京中来的。”邹素洁道:“下官是江南转运司衙门的司丞邹素洁,想请兄台留步说几句话。”
郭亮一听转运司衙门立知邹素洁的来意,皱着眉头道:“兄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京中来的,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