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杏斋,申时将尽,江安义风尘仆仆地赶到。
看到江安义踏进屋内,居中而坐的石重仁站起身往前迎了几步,开口笑道:“江师,小王率性前来,还望江师不要责怪。”在漠北大营时,肃帝让石重仁跟在江安义身边学诗赋,这以后石重仁便称他江师。
江安义躬身施礼,道:“臣见过洛王爷,王爷驾临化州乃是幸事,臣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几句没营养的应答,分宾主落座,江安义表达了对先帝的哀思,石重仁抚慰了几句,又略说了说藩王出京的情况,时间不早,酒菜摆上,宾主尽欢。
月上树梢,众人起身告辞,石重仁笑道:“江师,小王还有些事要向你请教,烦你多留片刻。”众人心知肚明,洛王爷既然挑明身份,就不会简单地到此一游,不知他用意何在。
方仕书离开时看了一眼江安义,肃帝归天对江安义来说是个坏消息,新皇登基后对这个年轻的重臣不会像以前那样信重,洛王就藩不足一月就急着来化州,绝不会只是来看香雪居的美景,化州初定,人心思安,百业正兴,若是朝庭将江安义调走,对化州恢复是个沉重的打击。
茶烟袅袅,石重仁斟酌了片刻,开口道:“父皇归天前曾专程把小王召入宫中,对小王就藩并州武阳府做了交待。父皇说并州是西北中心,并州定则西北定,西北定则朝庭无西北之忧,而要西北安定离不开江师你。”
江安义眼眶微润,欠身道:“臣何德何能,能得先皇如此看中,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石重仁叹道:“父皇与江师君臣相得,定会成为史书佳话。小王年少德浅,奉父皇遗诏就藩并州,诸事还要倚仗江师扶助,望江师看在父皇的情面上,多多鼎力相助。”
江安义站起身,躬身道:“为国效力,乃臣之本份,臣自然听从王爷吩咐。”
石重仁很满意江安义的态度,心中念头闪过,若是江安义能像对父皇那样辅佐自己,那西北五州(并州、化州、青州、齐州、孟州)加上身后的灵州、娄州、姜州也要唯自己的的马首是瞻,天下二十七州能掌握八州,将近三分之一的郑国在手,加上安西都护府十六万百战之兵和五万屯兵,石重仁不免有些心潮澎湃。
喝了一口茶稳了稳心情,石重仁笑道:“并州虽是西北大州,可是比起楚州可就差得太远,楚州去年的税赋四百三十七万两,并州仅有二百八十万,比起化州来都差一百多万,白担了大州之名。小王就藩并州,除了朝庭所给的几万两银子外,平日所耗还得靠并州支持,可是并州图有虚名,小王想着与江师还算亲睦,所以硬着头皮来打秋风了。”
江安义目光一凝,洛王果然来意不善,伸手就要银子,石家人行事果然肆无忌惮。沉吟片刻,江安义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石重仁浅笑道:“小王听闻江师可是豪爽人,天子还是太子时为助他购买雁山别苑出手就是百万两银子,京中香水铺日进斗金,听闻江师白白送给了宫中,啧啧,不瞒江师说,小王听到这些传闻,眼红羡慕的很。”
说着,石重仁还勾起了伤心事,满是感叹地道:“小王刚出宫建府的时候好玩,每年两万两的银子根本不够用,记得那是十月,小王看中了一个翠玉壶,店家开价一千四百两,府中银子只剩下二千余两,还有三个月过年,庄师傅硬是不给钱,唉,没钱的日子真难过。”
江安义心中不悦,自家的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天子和王太后挖去了一半香水产业,看样子洛王也要狮子大开口了。强忍怒气,江安义道:“洛王有话不妨明言。”
石重仁“嘿嘿”轻笑两声,道:“小王在京城时就听闻过香雪居的美名,亲眼目睹之后更觉实至名归,小王真喜欢这香雪居的景色。郭老板大手一挥便将得杏斋送给了小王,要是别人小王还真不敢接受,不过郭老板是江师的发小,定然不会害孤,所以小王便收下了。”
江安义刚来,还不知道郭怀理把得杏斋送给了洛王,念头一转便明白了郭怀理的心思,这个郭胖子是想抱洛王爷的大腿,倒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不过石重仁这话中有话,世人皆知郭怀理的生意后面有江安义在支撑,洛王以得杏斋为引,所图甚大。
心中不悦,江安义默坐不做声,屋内尴尬地安静下来,石重仁有些暗恼,这江安义对本王远不如父皇和太子尊敬,莫不是认为孤可欺,越是如此,本王越要重重地咬上一口,看你能拿我如何?
想到这里,石重仁轻轻一磕茶盅,发出一声脆响,打破沉静道:“江师,你是知道的,父皇三子我最不得宠,所以府中并无积蓄,此次母妃随我前来武阳府,并州居然连王府都没有准备妥当,小王有愧于母妃。”
江安义不能不开声了,道:“刘太妃远道而来,臣当竭力奉迎,臣愿献银二十万两贺太妃乔居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