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译的嘴好像被缝上了,但终于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孟瘸子说道:“营座的意思,这事不是迷龙干的,是我们所有人干的。”
没人吱声,但孟瘸子坚持着看到除郝兽医外的每一个人都点了头。
迷龙说:“你这话真是清楚得像脱裤子放屁。你是个坏东西。”他绷着脸,但无疑是有一点儿感谢之心的。孟瘸子也绷着脸,“得说清楚。我不坑人。”然后碰了碰他的撬棍,那家伙在这上边有点儿少筋,反而猛挥了一下,直到瘸子跟他小声说:“会打死人的。”
于是迷龙明白了,去收拾他的撬棍。那用不着我帮手了,我看了看旁边的郝兽医,老头儿郁郁地坐了下来,然后孟瘸子尽力从他身边绕开。
郝兽医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烦啦可真还是不坑人。不坑人呵。”
那是含讽带刺,就站在他身边看他还有什么说道。
老头儿叹息道:“…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们?”孟瘸子看着老头儿。
郝兽医再也没说什么,于是我看着迷龙在那用藤条缠裹他的撬棍,最细心这种水磨功夫的蛇屁股过去帮他。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那表示某种妥协,于是我也就沉默。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只是一群无法主宰自己的人,无法主宰自己,可也不愿意被别人支配。
这样的行为当我们多少有点无精打采,我们沉闷地或坐或立,没人说话。迷龙拿着他那根缠得怪里怪气的藤蔓大棒时也不那么生猛。周围并不安静,枪声一直在遥远地传着,实际上从我们落地后,枪声一直在提醒着我们已置身战场。
终于看着江松从雾霭中出现,他的枪提在手上,从枝叶和雾霭中猫着腰过来,迷龙就想迎上去,孟瘸子踢了他一脚,迷龙站住了,等着死啦死啦过来。
江松在接近他们时把枪挂回了肩上,那是一种终于放松的姿态,而他脸上有一种阴睛不定的表情,“前边有…”
然后他打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迷龙的表情也看见所有人的表情,那是一种在门顶上放了一整桶水然后等着某人推门的表情。迷龙不再等了,把棍子猛挥了过去,但那家伙猛往后跳了一下让棍子挥空,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迷龙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追。
这帮货暂时还没有帮迷龙的勇气,只看着迷龙和江松在丛林里绕着树跑,看着迷龙的棍子屡屡挥空,江松非常缺德,他脱得跟众人一样光却没脱鞋,而迷龙却一直无法在死人身上找到合他尺码的鞋,现在江松开始上蹿下跳尽找一些多灾多难的崎岖地形,他蹦着坎,往丛棵子里钻,迷龙跟着钻刺棵子、蹦下坎。迷龙刚蹦下一个坎,痛苦地抬起一只挨扎的脚,那家伙回身,猛一拳挥在迷龙侧颅,迷龙瞬间躺下。
还好江松用的力道并不是很强,否则就不只是躺下这么简单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迷龙被江松一拳打躺,然后拿脚猛踢。他下看似挺狠,但力道并不大,一时间只剩下迷龙的怪叫。
他又在迷龙肋条上来了一脚,然后看着众人说道:“日军现在就跟地上这蠢货一样。”他喘口气,又一脚,迷龙怪叫。“他们当他们赢定了。英国人跑疯了,日本人也追疯了,一个联队拉出了一个旅团的战线,我们输得溃不成军了,他们赢得溃不成军了。一直没人对他们开枪,他们再追下去连枪都要扔了。想打胜仗,只要像对这个追我追得自己都站不稳了的蠢蛋一样,一指头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