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学着他的口气,“啧啧。”
又凿了那家伙一个爆栗。
郝兽医说:“烦啦,你就去给他说说吧。”
“我不去。当官的去,阿译去。”
阿译也算知道自己的能耐,“真想迷龙死就我去。就团座那张嘴,也就你还能挡个两合。”
瘸子有不去的理由:“我腿痛!”
康丫赶紧话茬儿:“我背你去。”
“……你好好在这拿枪比着,我自己去!全都不是东西!”瘸子拖着他的腿下山,康丫仍混水摸鱼把枪塞给了郝兽医跟他屁股后边,拜迷龙所赐,瘸子所有的悲愤都成了好气又好笑。
江松站在林间,闻着被迷龙伐倒的树的清香,看着那口棺材,他已经看了很久,有时他抚摸断树的年轮,有时手指扫过迷龙特意在棺木上留下的枝叶。
那确实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棺材,它甚至让你忘却了死亡而只记得生命,一个一次次死里逃生的人一定能意识到这个,然后想起这是迷龙为他的未来而做的聘礼。
迷龙的老婆仍跪在棺材边,谨守着中国关于老人还未下葬小辈就得守灵的规则,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一边静静地梳理着自己,用的是带着露水的树叶。雷宝儿为他的妈妈摘来更多的枝叶,这并不耽误他仇恨地瞪视眼下这个全副武装的庞然大物。
江松的身边还随着一名死忠,于是他向那小年青的发话:“去找些人来。帮人把棺柩入土了。”
那小子掉头以一种打仗的速度去了。江松回头,向着棺柩鞠了个躬,这也是他能对一个素味平生的死者表示出来的最大敬意,然后他转身打算离开,离开时他打算表示一下迷龙和瘸子带给他的怨愤。
“女人,你断送掉的男人本来够种杀掉上百的日军,现在被打发给名存实亡的军纪了。”
迷龙老婆说:“我看太多杀戮了。”
于是江松站住了,回头看了看,“可以不看了。你可以跟我们走,过了怒江去个你觉得适合的地方。我们还得在这儿做你看烦了的事情,等杀了我最好的机枪手以后。”
“你这种人,我也看得太多了。”迷龙老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