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松还是有点儿跑神,“……可惜了的。”
实际上日军已经在恢复,至少前锋的溃退已经歇止。瘸子终于找到了踹江松一脚的机会,于是他也恢复过来,专心地加入逃命的队伍。
除了那些已经伤得跑不掉了的,众人是最后纵下山坎的两个活人。
阿译正在手足并用地往上爬着,他真是逆流而上,因为众人像是泥石流一样从他身边泻下,带动的滚石与泥土也像是泥石流。
阿译讶然得不行,“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基本没人有空答他,江松只好爬两米滑三米地坚持着。
瘸子从他身边往下溜滑,“跑跑跑跑!”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在问。
瘸子追着前边的江松,江松已经专心过来,后来者居上,让阿译向苍天问为什么去吧。
那小子少根筋但并不傻,他至少知道背转了身子看他们这整群要干什么,于是阿译的第三次攀爬在将近峰顶时,成了大呼小叫随着众人奔流直下。
现在他们不坐滑梯了,没了,再坐下去屁股也要磨没了,拖着扶着拉着扯着逃向已经近了许多的渡口。
手炮弹在众人中间开花,机枪在他们中间横扫,日军恢复得比众人想象中更快,瘸子匆忙回首中已经看见他们在山顶上的身影。那是一群已经气得疯狂了的家伙,支援火器在山顶和近山顶放列,轻装的步兵也下饺子一样地滚坡,看来他们不打算放走众人一个。
众人中不断有人倒下。他们也累得根本跑不过追得像生了四条腿似的日军,跟他们那帮生力军相比,众人奔跑的速度也就相当个十来岁小孩也似的。
江松在奔跑中大叫:“中弹了不要管!伤员过不去怒江!枪扔了!什么都扔了!溺了水你放枪也没用!”
众人一边跑一边扔弃身上所有的东西,瘸子跑得扶着岩石呕着胃液,但是他看见从他身边跑过的迷龙,他根本是扔得上半身都光了,但仍拖扯着半死不活的豆饼,于是瘸子边呕着边追上他们。
枪炮在众人中间追射,往渡口就一条路,所以日军的射击也打得颇为集中。
一路扔下武器、物资和尸骸,他们是世界上跑得最狼狈的一支部队。
瘸子扎好却没用上的竹筏一直就扔在渡口边,先到达的人已经在江松的指挥下让它泛水,在湍急的江流中,他们得死死抓着筏上的绳索才不让它被冲走。
但是他们往下却犹豫了,行天渡现在有一座断桥、两条断掉的渡索,没有一条能维系我们脆弱的生命。众人看着他,看着在水里漂着的渡索,原来那条断在东岸,迷龙扯过来那条断在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