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并无长进,并且知道再也不会西进,他们还知道,如果再有一次自杀性的西征。这里的二十二头困兽都会自杀性地报名。
瘸子在进屋前最后回了一次头,看了眼这个不会带给他任何希望的人群。打架已经演变成迷龙最习惯的架式,那两位成了滚在地上的两个人形,其他人都是夜色下漠不关心的剪影。门前两个评头论足的剪影是众人的哨兵满汉和泥蛋,但在他们背后,有一个不似人形的剪影正贴近他们。
瘸子的心情便一下收紧了。“满汉!泥蛋!”
“干啥?”
瘸子揉了揉眼睛。因为那个怪异的影子已经消失了,院里点着火。大门倒是最黑的地方,瘸子什么也没看见,但一个死过很多次的人并不会以幻觉作罢。
“你们背后有人好像要摸你们的哨!”瘸子说。
泥蛋才不信瘸子,“你吓鬼嘞!”
满汉比较听话一点儿,瘸子看见他在漆黑中往门外跑了几米去做一无所获的搜索。瘸子的朋友们仍忙着打架或观看打架,或其他任何他们有兴趣的事情,瘸子走向大门。
泥蛋还在数落着满汉:“你不要信他。这个人信不得。谁都说他死了要下拔舌狱。”
瘸子没理他们,也没像泥蛋那样跑出老远。他几乎就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在黑暗中踩到一具人体。瘸子现在知道他刚才只是神经过于紧张,便蹲下身检查着这具躯体,满汉和泥蛋也都凑了过来。
两个人嘟囔着:
“臭的。”
“饿死的。哪天禅达不要清出城几板车。”
“怎么办?”
“扔远点儿啦。他有双腿子走到这,我们还有六只手呢。”
瘸子咒这俩人,“我就该啥也不说,吓得你妈明天来给你叫魂。”
说归说,瘸子还是帮着他们把那具臭且褴褛的躯体抬出他们的管辖范围,扔在站外的路边。他们以为的死人被震动了一下,说了句什么。
瘸子在衣服上使劲擦着自己的手,跟着往回走。
满汉说:“还没死呢。”
泥蛋边往回走边说:“救了你就得养着,一直养着。你一天两顿,一干一稀,养得起吗?”
满汉叹口气,便不再说话了。瘸子在那闷着头。想着这件倒回几年他绝做不出的事情。
瘸子问:“他说什么?”
满汉说:“说饿了。要吃。吃什么来着?”
“你云南人不懂,是北方人喂牲口的东西。豆饼。大豆渣和的饼子。”泥蛋说,他有点儿不理解,“吃什么不好,要吃那个。”
他还在奇怪的时候瘸子冲了回去,他已经不用把那具臭哄哄瘦骨如柴的躯体搬起来研究了,因为路倒尸豆饼清晰地又跟我说了一遍:“我是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