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黑魆魆的洞,像怪物的眼珠子。
她看着它,轻声道:“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从她见到信陵王的那一天起,她就在准备。如果出事,该怎么办。她一个人倒是没关系,生死都一样。可母亲呢,小七呢?府里其余人呢?
那全是父亲交给她的人。
沉重的家业。
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他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她了。
可那个时候的她,多么天真可笑。
鱼和熊掌她都要。
她说得那样狂妄。
父亲他,那个时候听了她的话,心里一定笑得喘不上气吧?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的看不清未来。
可是……
可是……
可是没有薛嘉的未来,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即便到了这一刻,她仍然这么认为。
但那家伙,在地宫里认出了她。
命运,正在狠狠地嘲笑她。
接下来会怎样,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但她已经做好准备。
随时抛弃靖宁伯府。
这一次,母亲她们逃亡的路上会有她在,母亲经历过,害怕过的事再也不可能发生。可这样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做。
头顶的大雨,一直下到天亮才停。
太微回到府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母亲检查行囊。
提前准备!提前准备!
再如何提前,都还是不能让人心安。
可除了准备,也做不了别的。
很快,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仍是风平浪静。
然后是第四天,第五天。
天气慢慢热起来。
又下了一场雨。
太微埋头在书堆里,看到两眼发黑,仍没有看出什么。祖上的事,记载寥寥,根本没什么可查的线索。
她蓬头垢面趴在那,觉得胸腔里的心,石头一样沉甸甸。
薛怀刃那个混账,瞒下了她的事。
若是被国师知道了,他要怎么办?
混账,真是混账……
太微将头埋在臂弯里,喃喃自语着,突然鼻子发酸。
蠢货!哭什么!
现在哪里是哭的时候!
可不管她如何在心里骂自己,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冒出来。
真是没用又丢人。
另一边,无邪已经慌得几天没能睡好,就连迟钝的斩厄也发现他已经一副要死的模样。可斩厄问了,无邪却只是敷衍。
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不能说。
主子让他在小八几个看见那尊雕像的脸之前毁掉雕像。
他照做了。
可让他从此以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雕像的事……
这瞒着国师,真能一直瞒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