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大吃一惊,刘四与司马流虽有观点分歧,但此刻见他毒气发作,命悬一线,不由得也心急如焚,只是不知该当如何。略过一时,张闵见司马流脸色由青变紫,显是毒已攻心,想到人生际遇殊异,生死无常,心中一时酸楚莫名。
这时只听司马流微微一笑,低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死生有命,人生无常,那是不消说的。只是区区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殊为遗憾。”说毕大喘不止,神色甚是落寞。宇文迪轻声道:“先生有何牵挂之事,若不见疑,可说与晚辈,定不负重托。”司马流闻言心中一宽,过得半晌,低声道:“区区膝下有一弱女,年方豆蔻。两日前奉我之命去洛阳城中办件要紧事,料想今明两日就能归来。区区未了之心愿,到时她会详告。”说罢大咳不止,吐出来的血沫已然发黑。司马流自知大限已至,提一口气,颤声道:“这个你们拿去,小女见了便知一切。”说着手微颤着指向一间木柜,接着微弱的说道:“众位切记‘甲子易势‘这四个字。切......记......”言毕,双眼上翻,已然气绝。
张闵三人哀叹一阵,便动手将司马流遗体用粗布裹了,又在竹屋后边挖了一坑,将其掩埋妥当。三人再转回屋内,张闵打开那间木柜,见里面只有一个锦盒。他拿出来细细端详,那锦盒做工精细,小巧玲珑,凑近又有一股淡淡檀香,只是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物事。刘四道:“要不我们打开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古怪。”宇文迪道:“四叔不可,我们受人之托,便当忠人之事。岂可自食其言?”刘四听罢,略显尴尬,便不再说话。
此时天色微微发亮,已是破晓黎明,原来众人彻夜未睡。经此折腾,刘四早已困乏难耐,便倚在门边睡了。张闵倒是毫无睡意,见宇文迪在沉思什么,便道:“迪妹,经这一夜折腾,你也快去睡一会儿罢。”宇文迪微一摇头,道:“闵哥,你说司马流临死前的那四个字究竟何意?”张闵道:“我也猜不透。罢了,等司马流女儿回来了便明白了。我在门口这里坐着,迪妹,你去歇息一下罢。”宇文迪听罢始觉困意袭来,走到里间,靠墙睡了。
少刻,天色已经大亮了。张闵本在门口坐着,现下也早已睡熟了。
又过片刻,竹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须臾间走至近前,似乎颇为急促。张闵一惊,猛然醒来,听见有人进入竹林,忙推起刘四,又进里间叫起宇文迪,三人齐齐看向竹林道口。
未几,只听一个娇憨的声音传来,“阿爹,阿爹,我回来了。”三人闻声入耳,均觉温软甘甜。一回神间,只见一个小姑娘出现在眼前。众人看时,那小姑娘手里提着一个墨绿竹篮,身上穿着一件半旧小氅,头上绾着惊鹄髻,鬓边插着紫金钗,眼若秋水,面似桃花,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张闵不由得一呆,只怔怔的发痴。宇文迪也暗暗心道:这位姑娘天生丽质,当真配得“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这十字。
那姑娘正自高兴间,突见自家门前立着三位陌生人,暗吃一惊,不知所措。张闵见唐突了她,忙道:“姑娘勿怕,我们是令尊故人。”说着便走上前去,向那姑娘施一礼,接着道:“昨日冒昧拜访,与令尊畅谈一夜。令尊误食毒草之事,想必姑娘早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