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尚梅柔声接道:“我与他双手甫触,但觉他手掌宽厚温热,不觉心中一荡,柔情百转。他就势一拉,将我拉上马,坐在他身前。那伙强人起初被他目光所慑,一时势弱,竟无所动,待见我被拉上马,这才反应过来,轰然大叫一声,正欲群起围攻,那人马鞭轻挥,早已飞奔而去。我坐在他身前,只觉耳边呼呼生风,说也奇怪,当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冷。直奔得天色暗沉,人困马乏,此时恰好寻见一处荒宅,那人下马察看,见宅中无人,显是兵荒马乱,此间主人弃家逃难而走。他便回身接我下马,我们便在那间荒宅中度过一夜。那夜......那夜......”说到这里便再难启齿。纵是她年近徐娘,历经人事,此时也是面红耳赤,娇羞难当。
张闵见她这般情状,心下也已料得几分,只不过是以少年情怀度之,是以心生甜蜜,神向往之。所谓思无邪,正是如此。
过得半晌,那慕容尚梅才又轻叹一声,接着道:“次日醒来,天色早已大亮。他爱怜的看着我,柔声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便将我如何私自离家,如何到得中山,又如何遇到那伙强人等等,一一对他说了。万不曾想,他得知我的身份后脸色骤变,眼神中渐渐充满痛苦悲伤。我大吃一惊,忙问他何以如此,却见他早已虎目含泪,悲痛欲绝,良久后站起身来,双拳猛击墙壁,墙上血迹斑斑,他却只是默不作声。唉,后来我才知道,他确有难言苦衷,只是当时我却不明白。”
慕容尚梅神色渐渐转凉,慢慢道:“他猛砸墙壁,似乎胸中有千般隐情,只是难以诉说。到最后,只听他大叫一声,夺门而出。从此天涯陌路,我们再也没有相见。”张闵听到此处,心中大感惋惜,不由得扼腕长叹。慕容尚梅怔怔地望了他一眼,嘴角浅笑,凄然道:“你也觉得可惜么。旁人犹如此,你我何以堪?李郎,李郎......”说至末了,仿若自喃,其中情深义重,似乎已然痴了。
张闵被她言语所动,情思缠绵,也默然无语。未刻,慕容尚梅神色渐定,柔声道:“自他走后不久,我便得知自己已有身孕。我恼恨他弃我而去,是以诞下女儿后,便将她送入尼庵,以泄私愤。终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后来一想,若因她父亲而迁怒于她,实在不该,我便又偷跑回那尼庵中,亲以母乳哺育她。直到她两岁上,我因思夫成疾,便狠下心来,离了那庵,四海寻夫。”说到这里,她低压咽声,情难自已。
张闵心道:“也不知她的女儿现在怎样了,倘若还能寻见,如今也已和我一般大了。”正暗想着,只听慕容尚梅道:“我离开尼庵时,曾嘱咐庵中老尼:‘这个孩子名字叫做慕容溶月,万望老师父能以慈悲为怀,善待于她’。末了把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一破为二,一半送给她,另一半便一直戴在我身上。辞了那庵,涉足风尘,只是四海茫茫,却去哪里找他?我浪迹江湖,四处打听。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一天我打听到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