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韩皇后病逝,为续后之事,韩家投过现今杨后的反对票,杨后一系因此一直与韩家不和。
与助战北伐这种难以拒绝的理由修复关系,或说是拉她下水,不失为好办法。
当然,借这件大宋从未有过的事搞点轰动的效果,提升《新闻》之声名,才是青二十七与暮成雪真实的目的。
大宋民风开化,以文治国,才女遍地,而无文才的女子也难免有争胜求名之心。
近至京都临安、远至建康府江宁府,早有好事的子弟给各府的小姐们排了一个榜,谁的容颜娇艳?谁的风姿绰约?谁的气度不凡?谁的才华难掩?
他们用投票来评定美人们的分值,以此为乐。
这事儿抬不上明面,但实际上闺秀与纨绔们都很在意。
在黑市里,甚至还有人专事博彩,博的是这些闺秀的排名情况、嫁得好坏。
当然,嫁出去之后的闺秀便自然下榜。
解语轩要主办这绣品竞拍,必然会影响闺秀榜的排名。
想那些闺秀平时就暗争长短,定不能放过如此大出风头的机会。
而大宋民风再开化,女眷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平时偶有诗作一两首传出,都会被坊间竞相收藏;这回来个绣品拍卖,想来不少人都会想借此一窥闺秀、暗近香泽,就算看不到、亲不得,那借物遐想,也是好的。
在铁血战事中加了一点儿暧昧的香艳味道,说出去的名声又好。这确实很可能成为个席卷全大宋的热点。
“这事儿的前期后勤,自有我解语轩一手包办。”暮成雪加了一句,“韩府在解语轩的三成干股,我永远不会收回到自己手里。你们的影响力,始终有效。”
这代表着,就算有一天韩氏亦有下野的命运,他还可以像如今的四大书院一样,有一方为自己说话的舆论舞台。
占据了这个舞台,就可能有东山再起的时刻。
毕竟大宋也是个官员要名声的时代,前朝之王安石出山前,可不也积了很多声名,人虽称之矫情,但到底当时是成功的。
当然,前提是韩侂胄没死透。
算起来是名利双收的买卖。
关键是韩侂胄还有足够的自信继续在大宋朝堂长袖善舞。
而暮成雪及解语轩所掌握的人脉资源也是一块大肥肉。
如果她不找韩家合作,而是转向他的敌对方——史珂琅的警告,不就是不让他们走太近吗?
韩家的拒绝,就是给了史家机会。
韩君和的沉默,让她们明白这事已经办成了八分,于是起身告辞,静待下文。
韩君和体贴地备下马车送她们回去。
马车往来路前行,走到她们遇袭的地方,但见残车羽箭,早被人收拾干净。只有藏过弓弩手的稻田无法隐藏被践踏过的痕迹。
暮成雪对青二十七提起她们去品松山庄之前,她与韩君和打的机锋:“我送韩家的小礼物,是把余火卖了。”
“卖了?卖得好!他本来就是金国奸细!而且他还欺骗白天天的感情!”青二十七想来就生气。可是……
暮成雪表情却是讪讪的:“卖了的意思……就是用了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
“说了不生气?”
“说呀。”
“我利用了一下你家百合公主。所以……”
“什么?所以她呢?”
“所以她被禁足了。”
欺骗利用白天天诱捕余火,白天天眼睁睁地看自己心爱的人被逮走。
他的眼神悲凉且自嘲。本以为虽然有政治国界之分,但情感好歹是真的。
可是又怎么样呢,他被押走前说道你一次我一次从此互不相欠……
那种决绝,青二十七能想像。
白天天委曲又无法解释的无奈与伤心,她也能想像。
但不这样又如何?
青二十七黯然道:“让她早点死心也好,两国交战,他们到底不可能。就算不交战,她也是要配金国王子的,怎么也不可能。”
情之为物,本来不随人心意。
“可是伤了她的心啊。本来可以不这样痛苦,让情感慢慢淡掉好受些。”
暮成雪陈述了这个事实,语态中毫无感情。
她说得对,而青二十七却好奇,暮成雪,她的感情归属又在何方?毕再遇?陆听寒?石飞白?还是青二十七不认识的谁人?
青二十七摇摇头,不想再提。
忽然想到一事:“喂,废人谷那出戏是演给韩君和看的吗?你也埋太深了吧?”
暮成雪微笑:“没有啊。不是演的。肖留白和石飞白争权是真的。韩君和看到的一切,也都是真的。不过很凑巧地,那相当于是在他心里埋了一个钉子。”
这个钉子就是让韩君和相信,暮成雪是双方都在拉拢的,而如果她被某一方拉拢,和另一方就是基本敌对的。有肖留白和石飞白的敌对为证。
当然,埋线是必须的。
就在两天前的四月十五日,临安城西江陵青萍剑派驻地突然闯进了一个疯子。
这疯子目光呆滞,进门就挥剑乱砍,砍得青萍剑派好几个弟子手脚全断。好不容易将这疯子制服,究其来历,方知是琼州南海剑派的人物。
无缘无故被杀上门来,青萍剑派自然不会善罢干休,直接将此人押到了清镜门,要求清镜门秉公处理。
而此人也甚奇怪,昏迷了两天两夜后醒来,却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是半袖门只好出动门人追查此事。
在解语轩真正的大动作之前,像这样的小动作还有不少。譬如,好好考虑了很久,决定将京城里一家尤记印书局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