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番对话,我的许多心结被一一打开。
楚晴川的过去似乎是对我坦白了,他和李语彤,还有梦姐的关系,都告诉了我。
还有离职的原因,我也听懂了。
这次去滇南,他是想借着送韩璐的机会,一来解释他和程勋、韩璐的过往,二来是为了让我感受一些关于婚姻和生活的细微之处,潜移默化地让我产生再婚的想法。
毕竟对于婚姻,我两都曾失去兴趣,现在要拿它当个正事儿来对待,是需要做出些努力和改变的。
他很聪明,也很了解我,知道我是个敏感的人,总会被不经意的细节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小温情所感动。
难怪他最近总是不断暗示我结婚、生孩子、家这些话题,真是有备而来。
可寻一人终老,是需要勇气的。
“不可以,我还有话要问你。”我看着他,认真而严肃地说。
他感觉到我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点头道:“你问。”
“嫣然是谁?我知道她是程勋的妹妹。”我猜他肯定懂我的意思。
介意一个死者的存在,其实是不礼貌的。可我本决定放下的时候,突然出现那个约我见面的女人,让我不能不去考虑时间上的巧合不是偶然。
我总觉得给我发照片的女人和程嫣然有关系,而程嫣然和楚晴川之间也一定有什么。
楚晴川对于我知道程嫣然和程勋是兄妹这一点并不感到惊讶,而且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不觉得这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他抿唇,表情漠然:“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但她在六年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骄阳,你有必要在乎一个逝去的女人?”
“所以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一激动,牵扯着肚子嘶嘶地痛,下意识用手去捂。
他立刻紧张起来,想要起身抱我去找医生。
“跪着!还没完!”我深呼一口气,克制住激动的心情。
他一迟疑,我补充道:“不说明白,这婚就当你白求。”说着,我就去摘手上的戒指。
可大概因为输液导致水肿,这戒指比原来紧了点儿。
我试了试不太好拿,为免尴尬,只好不动声色地做做样子。
他太紧张,并未察觉我的小动作。
“好了,你别生气。我不告诉你的原因很简单,那是我的一段过去,很黑暗,说出来徒增烦恼。况且,她已经不在了。”他言语之间是平静的,可眼底的情绪骗不了我。
他对嫣然的感情应该很深,提起她时,那墨眸中有痛苦的情愫萦绕。
我是在自我毁灭。
看到他这样的状态,我有点酸。
没出息!我在心里骂自己。
他的过去的确让我有些不好受,但我也很清楚,没有过去的经历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而且我最该在乎的是未来,他说过要给我安稳,我不想一切成空。
我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找到那两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暴雨的时候,我在咖啡店,有人给我发了这两张照片,还要约我见面。内容你自己看。昏倒前我本来是打算去赴约的。”我静静看着他的反应。
他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流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好像在回忆这照片是怎么来的。
之后他看完了我和发信人的对话,抬眸问我:“你和她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关注点,也是醉人。
“这是策略,你别转移重点。照片怎么回事?过夜怎么回事?美女入怀又是怎么回事?”我瞪他。
他耸了下肩:“照片是后面的哥们儿拍的,过夜是送她去酒店以后,她突发急性胃肠炎,我在医院陪了夜,不过当时还有别人在。放心了?”
我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就说:“那她为什么要来找我?你看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他却笑了:“你不懂?不懂你吃什么醋?”
看到他这样的表现,其实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只是朋友,不过从感情上来看,应该是比普通朋友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我不介意他有关系要好的异性朋友,因为我也会有,做人要公平,不能双标。我认为这是我最大的优点。
可他对异性朋友没想法,不代表对方对他没心思,对不对?比如韩璐……他就不能长点记性?
我咳了一声:“那我一会儿也找个异性朋友抱抱。”
“你敢!”他马上不依我了。
“楚晴川,别忘了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敢凶我?”我反甩一个白眼给他自己体会。
这时候,三个小护士从我们身边经过,我听到其中一个小声说:“天呢,跪半小时了。”
另一个说:“是啊,这不是妇产科那对儿么?”
“嘻嘻嘻嘻,第一次看求婚跪这么久的……”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把注意力再次放回面前的男人身上。
“她叫程娇然,是嫣然的孪生妹妹。她们的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因为酗酒好赌把娇然卖了。直到程勋进入部队后,他和嫣然才把妹妹找回来。在人贩子手里,娇然受了不少苦,所以程勋和嫣然都很疼她,宠着她。但嫣然离开后,我和她就断了联系。”楚晴川缓缓地说。
“那嫣然临走的时候,没有托你照顾妹妹吗?”我本来不该这样问,可程娇然主动来找了我,我没办法不想多。
“她走得突然,没来得及。后来我有事,没精力去照顾娇然,而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这次重逢的确是个意外。她很快就要结婚,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思维方式和我们有些不同,你不需要和她一般见识。我的确对她说过我爱你,但‘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样的话,我没必要和别人说,明白么?
骄阳,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可能处理得不到位,但我相信你不会因为过去的人际关系质疑我对你的爱。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嫁给我,好么?跪很久了……”他又开始装可怜。
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总是有凄凉的身世?他都快成救世主了。
我很无奈,但我们的生命里会遇见什么人,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他刚才说娇然都快结婚了,我想应该是我想多了,防备心太重。娇然之所以要见我,对我说些奇怪的话,大概是想要替姐姐出气吧。
而我或许也是出于本能抗拒,把照片里娇然老友重逢的欢喜当成了别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