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雨……还没停?凌玥忍不住攥了攥腰带上的丝绦,极力地憋住了想笑的欲望,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逻辑?
于恒舔了舔嘴唇,看上去特别紧张的样子:“可是……”
他看了一眼一直陪自己站在这边的守卫和凌珏的妹妹凌玥,欲言又止,似是想让他们回避一下。
凌珏咳嗽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守卫知道这个“你”说的是他,便点头称是。
只是人在背过身的时候却忍不住腹诽:过河拆桥的家伙,亏他好心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结果人家目的一达成,立马就嫌他碍事了呢!
“她……”于恒感觉自己的要求着实过分了些,但却真的不好当着第三个人的面把这事说出来。
凌珏没有思索:“她不是外人,不用避着,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我说。”这难道的机会可不能再错失了,于恒将手中的伞柄抓得愈加紧了几分:“世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信任。”
凌珏紧绷着脸色,从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也不知他对于恒此番言语是个什么想法。
凌玥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不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此番情形下越显冷漠的哥哥,而是这样冷然的局面实在叫她无所适从。
她每退半步,心里那种沉重感才会跟着一点点减轻了下去。
可是,天不遂人愿。凌珏突然伸出的半只臂膀硬生生地拦住了她的退路。
凌玥挤出一个笑来:“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嗯?”只一个字,凌珏的态度摆明了。
凌玥的笑容愈深,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那我听听,听听的话也成。”这哪里是天不遂人愿,天什么时候干过这么不通人情的事情出来过?
“我马上就要离京了,这段日子,谢谢你对我家人的照顾。”于恒说着说着,居然面露抽泣的迹象。
这可彻底颠覆了凌玥的认识,一个固执到冥顽不灵的人做些自损身体的事情大抵已经算是世间罕有了吧。
这怎么还情感如此充沛?
只是,凌玥没想到的是,于恒情感的充沛还远不止此:“此去数年,应是不见了。若有难处,世子可来醴临寻我。”
正如于恒所说,醴临是一个地名,它不仅是于恒来日的落脚点,也是他之前未进京时的故乡。
凌珏过去与其相交的时候就知晓这些:“醴临……”
凌珏觉得这其中怪怪的,于恒特意向他透露了来日的去处,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用意?
还有,他一个世子,还处于京都政权中心,怎么会有难处需要向远在偏僻之地醴临的他求助?
这个疑问并不是来自于凌珏天生贵胄的优越,而是基于现状的一个最真实不过的分析而已。
凌珏实在觉察不出来这于恒话里话外的含义,他的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
“醴临?”凌珏正要开口询问。
却看到于恒将肩膀上的包袱紧了紧,抱拳告辞:“再会。”
也是这个时候,凌珏和凌玥才反应过来,这场夏雨雷电总算是结束了。
凌珏不语,心中却是像天边的乌云在慢慢退散一样,霎时照入了些久违的光亮。
无论怎样,故人远去,这一路上天公作美,于谁都是幸事。
“哥哥!”凌玥扯了扯立在一旁人的衣角,看出了他眼眸中并不算清晰明显的情绪:“不送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