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愤懑难平,便是知道牵连无辜者众又能如何,恶主手下不乏刁奴的例子实在是不胜枚举:“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杀鸡儆猴,重点不单单是杀鸡,而是为了儆猴。”
心气不畅,故而笔尖多处凝滞,好好的一幅习字也是漏洞百出。偏生明烨是一个心中容不下沙子的人,追求的极致,让他心中的火气非但不能借此来抚平,还横生出了愈多的磋磨不平。
毛笔被掷了出去,带起的新墨沾满了下衬铺就的白色宣纸,这副习字算是彻底毁了。
明烨索性将其揉成无用的纸团:“在这宫里,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半点都由不得自己。要怪,就只能怪他们有眼无珠,跟了一个随时随地想着送命的主子。”
“是。”陆公公很是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总感觉陛下身上的杀气腾腾,识时务的人就应当知道,这个时候还是闭嘴为好。
这回凌瑶当真惹怒了陛下,被封在宫中禁了足不说,就是她那使了心计做出的好事都被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一度传到了本是和后宫之事毫无干系的苏云起耳中。
“华大夫,你怎么看?”对于自己居然会对这些杂七杂八无聊的事情难得上心。苏云起给出的唯一解释就是,人躺了太久,以至于眼界都变狭窄了。
华珺对此倒是不敢苟同,要论他如今的活动范围也比苏少将军强不到哪里去。
可他依旧对那些女人们勾心斗角的事情提不起半分兴趣:“多行不义必自毙呗。倒是你,苏少将军,你何不试试这副拐好用不?”
他朝着角落里那副被打磨到发光发亮的拐杖努了努下巴:“这可是陛下的好意,你不试试?”
苏云起撇撇嘴,华珺不过一个宫外闲人,却如此适应宫中生活,倒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你别拿陛下压我。我苏云起那是不动则已,一动……”
“惊人?”华珺很顺从地接过他口中的话茬,颇有些不以为然:“那你随意。”
不是他故意打击这个半残废的少年。如今以苏云起的身体状况,能比得上常人的一半,便已经是祖上积福积来的。
他不想骗人,但说真话未免太过伤人。如此,还是不说为好。
苏云起能在疆场驰骋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生来便早已注定的苏家后人的身份,其实是其人长了一身的逆骨。
别人越是不相信他,就越容易激发出他身上不服的心性。苏云起咬咬牙,硬是靠着墙壁的力站立了起来。
华珺不由地为之一惊,但能做到的极限便也如此了:“你疯了吗?你这样是在给自己的身体加重负担,将来恢复起来只会更难。”
对于身为医者华珺苦口婆心地劝说,苏云起只当听不到。他两只完全倚仗于墙壁力量的手臂缓缓卸去力气,虽然身形是一个剧烈的摇晃,但幸运的是,尽管双腿打着颤,却终归没有一软,让自己下跌了下去。
这样的程度,已经是恢复得极好的了。华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人,即便一直惯常板着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你快躺回去。千万不要给自己加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