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很固执,想要说服于他,苏云起并没有什么把握。为今之计,似乎就只有先斩后奏这一条法子了。
“苏少将军且慢。”在外间倚门听了许久的凌珏忽然转出了身子来。
也不知这侯府里的几位是怎么想的,既然有话却不站在一起说了,偏要一个个出来拦他。
苏云起定了定神:“世子如果是担心我违誓,想要用言语相激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们并没有任何要逼你的意思。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只是千万不要等到了日后,再反过头来后悔。”
苏云起有片刻的失笑,凌珏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清楚不过的。
凌珏怕的哪里是他苏云起日后的后悔,旁人后不后悔,与凌珏又有何相干。
凌珏怕的,不过是担心自己今日做出的这个选择,反而会有朝一日来朝着他们侯府倒打一耙。
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但是诸如倒打一耙这样的荒唐行径他却从来不干:“我自己做的决定向来自己担着,万不会累及他人。诸位,云起这就先告辞了。”
听了他这话,凌珏只是眸色微转,让出了路来:“既然先前允诺的是你,那我就提前祝你马到成功了。”
马到成功,明明对方是最忧心如焚的那个,却把这种迫切的心愿加在了别人的身上。倘把此事搁在从前,苏云起少不得心中会失衡一阵子。
但是找到了凌玥,他心中的欢喜甚至是不比凌珏这个亲生哥哥差有分毫的。
少年心性曾经最为强盛的他,一旦遇到什么不平事或许都会开口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问多了,倒也觉得最是乏味无趣了。因为自来便是有不平,能向谁说理去呢?
而且没有什么凭什么,就凭自己也置身于其中,就凭他无法做到视之不见。
“人,我是一定会带回来的。”苏云起一字一顿地道。
了解他的人都应当知道,他从不会轻易允诺。因为一旦允诺,那便是势在必行。
凌珏挑挑眉,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劳烦少将军。”
苏云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四下肆虐的夜风当中。轻而易举地,呼啸而过的猎猎风声便掩盖过了他清浅的呼吸声。
“林伯,这封信你收好。”苏云起捏了捏手中一早备好的书信。因为这封信是他几天前就写好的,没有机会见光,因而总是藏于里衫之中,今日拿出来竟是都有些褶皱不平了。
原谅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直接向苏老将军辞行。因为他怕那样等待他的便只有无可转圜的拒绝。与其那样,倒不如自己任性妄为地做主一回。不管之后回来迎接他的是什么惩罚,他也认了。
苏云起不经犹豫便塞到了林伯的手中,并且又多言嘱咐了一句:“现在别拆。等我走了之后,再交给祖父。”
“可是……”寒风扑面的时候,握着信纸的林伯原本应该受不了骇然冷意而簌簌发抖。可苏云起带来的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信纸在某一刻都化成了烫手山芋,滚烫炙热得紧:“可是,少将军,你这不是为难老奴吗?”
“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有关于林伯的说辞,甚至都是苏云起一早想好了的:“这信也是你在我房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