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情景的太后,明明是该松口气的,可她瞧着明烨的神情,分明是知道了些什么:“景安王你说了什么?”
景安王一直跪在殿前,上半身虽然保持着的是卑躬屈膝的样子,但一双眼眸当中分明无半点惧色与惶恐不安。
这鲜明的差别落入了太后的眼中,反倒是引得了她更加地不自在。
“皇嫂你难开这个口,本王我也受制诸多。”景安王的眉头低了一低,似是意有所指:“可是上天都难看下去,他们侯府多行不义,如今这个风浪可不是我要掀起来的。”
太后并不是一个愚钝的,这太宸殿内只有他们几人,地上躺着的那个名唤今歌的女子,应该就是给了景安王这样一个言说的机会:“先皇放火烧了宫阙殿宇,下令诛杀了旧城的宫人,都只为了保住蓼阳的性命。”
太后再不比从前,如今走到了这样的一步,她又何必在提起蓼阳的时候遮遮掩掩的,挑开来说,反而还能少些污浊混沌。
“他们二人,为了一己私欲,已经是行了诸多天理难容的事情。”提起这几乎是夜夜入梦的源头来,太后的心内就总有一股压也压不下去的怨气与恨意。
那二人,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却是她曾经最为看重的挚友,可偏偏就是这二人的结合,给她带来了终用一生也无法舒解半分的疼痛。
“其后竟是做了那等不齿之事。”太后咬着牙想要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自从凌珏降生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在忍。
没有道理,十几年都忍了过来,却忍不下眼下这彻底揭开一切丑恶的短短一瞬:“可先帝偏偏爱极了他们母子,不仅亲手将蓼阳嫁给了凌文哲为妇,还威逼利诱着让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乖乖住了嘴。”
太后都不敢去想,若不是当时他们夏家在京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实力,那时死去的枯骨当中会否又添上一具?
又或者,明莘曾经是有想过使用一些阴招让她死于莫名其妙的病患之中呢?
他的弟弟,景安王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为了藏住这样会令天下人都作呕的事实,明莘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弟弟,自己那唯一不曾对皇位起过觊觎之心的弟弟用了毒。
不然的话,一路披荆斩棘打到了京都来的景安王,哪里来的病根可以让他一病便病了这许多年?好端端的,竟是连曾经练就的钢筋铁骨般的身子都彻底垮了。
那些为了隐瞒这个秘密而使出的手段若是仅仅止于这些倒也罢了,至多只会让后人暗暗地在心中唾骂一番。
可明莘为了扫清一切对那娘俩有着潜在威胁的祸患,居然主动拿捏了景安王的把柄,将这把柄变做了护身符,交予到了蓼阳的手上。
这桩桩件件,叫她这个当太后的怎能不恨?
“烨儿,这么多年,你误会母后了。”抛却那些让她作呕恶心的事不谈,自己的亲生皇儿也因为这不可说的荒唐而与自己渐生出了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