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夏回京之后,便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据说既半夜入宫只为寻到华珺,又为了他从六福村带回的那个无辜幼童而下跪跪在了殿前。
本来这会该是一场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结局,可是奈何许临夏这一跪直接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是打动了陛下。
因而,那些幼童总算是没有因其父辈们的罪责而殃及池鱼,也不枉许临夏的一番苦心了。
“和许大人约定的时辰还早。”华珺微顿。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了。
巫医的事情是朝廷亏待在先,几时出发,他也应该有些说话的权利:“即便是要出发了,我不乐意,他们也只能等着。”
凌玥无奈,乖乖地将袖子撩起露出自己的手腕来:“那就劳烦华神医为我把脉了。”华珺爱财是装的,整日浑浑噩噩地打瞌睡也还是装的。但这个无赖的性子怕是已经一去不复返,回不来了。
“奇怪。”把脉对于华珺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今日不知为何,华珺却久久都不曾移开过他的手指。
华珺蹙着眉头,神情看上去并不太妙的样子,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一帆风顺的情形。可奈何,华珺就是不说,十足地吊人胃口,凌玥不自然地便紧张了起来:“什么奇怪?”
“你的脉象。”华珺说话开始分不清重点,只自顾自地一人思忖着,却并未将其中具体告知给凌玥。
奇怪自然是从脉象之上衍生出来的,不然华珺出此言论岂不就是没有了依凭吗?但这可不是凌玥要听的答案:“脉象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啊!”
这样的沉寂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华珺才收回了手,淡淡开口:“你的脉象,看上去,竟然和常人无异了。”
“那,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凌玥压下心中难得欢欣的情绪。她瞧得分明,脉象无异在华珺眼里好像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欢庆的事情。
“我说了。”华珺开口,果然压抑的气氛在他那边未有任何的减弱:“只是看上去无异。”
被表象掩盖着的正常,到底可以说明什么?是自此一切恢复正常,还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最后的宁静。
这一遭,可是华珺从来都没有料到过的。他现在的心中可谓是一点儿底都没有:“这段日子,抚宁可有再来骚扰过你吗?”
“没有。”凌玥都不用思考便立马回答道。这种反常,实在是她也可以感受到的。就拿眼下来说,若是放在以往,抚宁一定叫嚣着在脑海中不满起来,就算不是为他自己辩白一番,也要为了损她而损上一遍才算痛快。
“会是……”凌玥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会是他改主意了吗?”
爹娘过去教导于她,说为人要常常设身处地地为人着想一遍。这样子做的目的,不是要将自己捧到多么高的一个高度,仅仅是为了让这世上看似一切匪夷所思的人与事都可以合理化起来。
只要能够合理,才是让己方和对方都可以畅快一些的唯一捷径。
若她是抚宁这样的一缕孤魂,冷冷清清飘荡世间多年,忘记了前尘往事,忘却了自己一身的爱恨情仇。可任凭着世事无情地更改掉了原本形貌,就是不愿离去,为的会是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答案应该只有一个。找到一个她这样的倒霉宿主,寻到时机一举便要取而代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