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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云鹤枝这边倒是和乐融融。
都是初次见面,双方都非常客气,小心试探着,都是生怕漏了怯,或是做错事在未来亲家面前丢了面儿,都特别谨慎。
范徵羽更是小心翼翼,位置挨着母亲和姑姑,全程都保持淑女状。
范明瑜和京夫人盛爱颐也算熟人了,因为江老太太爱听戏,这京夫人年轻时,可是京城数得上的红角儿,两人也有话说,气氛倒不算差。
只是江锦上想发作时,却瞧见一人端着酒杯看他,“江五爷,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也算有缘,我敬你一杯。”
说话的是京寒川,他敬的酒,江锦上不能不喝。
这两人就一直在互相套招,虚与委蛇,明知道对方的意图,却还得端着装着。
江锦上算是郁闷了,这京寒川是跟自己磕上了?怎么紧咬着他不放?
京寒川想过了,这种场合,人盯人,最保险!
江锦上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落他的脸。
那他就不要脸些,紧盯着他点。
**
总之这顿饭下来,江锦上没找到发挥的机会。
不过他倒是不急,离开前,拍了拍云鹤枝的肩膀,“云老板,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
“五爷……”云鹤枝那表情,甚是无辜。
“不明白?”江锦上不急不恼,“你以后要娶我表妹,咱们以后碰面的机会还很多,路还长,你不明白也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教你做人的……”
云鹤枝知道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果不其然……
送走他父母后,江锦上就约他去家里做客。
还是在范徵羽去外地演出的时候。
若是寻常,他倒是可以推脱,可江锦上毕竟是范徵羽的亲表哥,关系肯定要搞好了。
他特意买了不少东西,给唐菀准备的怀孕滋补类的营养品,给江小歪带了玩具,提着大包小包去了观塘别苑。
进了虎口,哪儿有不掉块肉出来的。
范徵羽收到消息,也担心云鹤枝送羊入虎口,没好果子吃,可她人在外地,远水救不了近火,最主要的事,她这段位,在她表哥面前也不够看的啊。
思前想后,她想到了该找谁求救——
所以,在云鹤枝进入观塘别苑后一个小时后,范明玦到了。
“小五啊,你邀请他到你们家吃饭,怎么也不喊我啊,怎么着,这么不待见我这个舅舅?”
“怎么会,知道您平时工作忙,没打扰您。”江锦上还真的怕范明玦。
可他并不认为,这个救兵是云鹤枝搬来的,他今天分明已经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没必要搞这些,那就只能是他那个小表妹了。
这都还没嫁过去,这小丫头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这么多年,真是白疼他了。
“我最近工作不忙,我也快退休了,手里的工作也该放放了。”范明玦笑着。
“以前我工作忙,也没时间陪你,你身体不好,我也只能去探探病,说起来,我这个做舅舅也算失职,以后有空啊,我多来看看你。”
“这一转眼,慕棠都这么大了。”
……
江锦上那点花花肠子,范明玦一看一个准。
“舅舅……”江锦上头疼,这云鹤枝还真是找了个好靠山。
他很少吃瘪,没想到会在云鹤枝身上接连栽跟头,惹得唐菀一直说:“为什么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啊,风水轮流转知不知道?”
“你不觉得他过分?”
“反正再过分,以后也得乖乖喊你一声哥。”
江锦上这么一想,似乎也舒服了些,反正吧,以后若是成了一家人,折腾的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殊不知这范明玦和云鹤枝从观塘别苑出来,两人一路散步聊天,范明玦跟他说了不少事。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
“江小五啊,自小就很会磨人,遇到他啊,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找我。”
云鹤枝笑着点头,原来……
江五爷这么怕他啊。
学生时代留下的阴影,哪儿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
范徵羽原本还担心云鹤枝被欺负,得知有惊无险,万分庆幸,不过她在当晚也收到了来自表哥的问候信息:
【祝你演出顺利,回来我请你吃饭。】
范徵羽叹息着,那一夜恍惚着有些失眠。
没睡好,早起没精神,没吃早饭,就晕乎乎得拎着琴盒下楼。
此时乐团的人,大部分都已坐上了酒店门口大巴车,只有随行的老师正在和酒店沟通什么事,大致就是演出结束,希望他们安排一个包厢,弄个小型庆功宴。
“昨晚没睡好?”老师打量着范徵羽,“没什么事吧。”
“没事。”
范徵羽笑了笑,刚走出酒店的门,准备踏上大巴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阳光大晒的天,金灿灿得铺泄而下,将他笼罩在一层金色下,他怀中抱着一大束向日葵,仍是清隽疏阔的一张脸。
“那是谁啊?”
“不知道啊,在那里站很久了。”
“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
……
范徵羽一直在许多乐团中辗转演出,并没固定在一个乐团内,这次也是与一个全新的乐团合作,他们可能见过云鹤枝扮上妆的模样,却不一定识得他现实中的模样。
范徵羽原本还有些晕乎乎的,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放下琴盒,朝着他跑过去。
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了他。
云鹤枝一手还抱着花,一手搂紧她,低声笑着,“想我了?”
显然是被她的行为取悦了。
“想啊,特别想。”范徵羽窝在他怀里,过了许久,发现云鹤枝似乎没什么反应,抬头看他,“你不想我吗?”
“想。”
“那你怎么……”毫无反应。
“你是希望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你?”
云鹤枝用眼神示意后侧的大巴车。
范徵羽一转头,发现大巴车的车窗上,趴了一堆人,甚至有人已经扒着门偷看了。
脸蹭得一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范徵羽转头,想和他解释自己并不是想青天白日,当众索吻什么的。
可是下一秒
她的额上落上一丝温热。
轻轻柔柔,热热烫烫。
可她并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因为后侧已经响起了一阵起哄声。
“你没有那个意思……”云鹤枝垂头看她,眼底染笑,“可是……”
“我有。”
有……
想亲你的意思。
他的话刚说完,又垂头在她唇边轻轻碰了下,云鹤枝可没有让人观摩的癖好,只是轻轻一啄。
轻轻一下……
却惹得范徵羽面红心跳。
觉着今日太阳热得无以名状,若不然她怎么会觉得浑身火烧般滚烫。
心脏快得几近蹦出嗓子眼,周围的起哄声都好似被屏蔽在外,只能看到他,感觉他的存在,而自己的心跳声,却一点点放大,“砰砰砰——”地响,一次比一次大。
被他碰过的地方,更是烧得发烫。
“他们都在等你了,今晚演出顺利。”云鹤枝将一捧向日葵递给她。
“谢谢。”
范徵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车的,就连遗落在外面的小提琴都忘了,还是别人提醒,才一手抱着花,一手拎着琴,快速上了车。
神志不清,呼吸急促,就连心跳声都震耳欲聋般。
随行老师认出了云鹤枝,还邀请他乘车一起去剧场,乐团的人自然是吃瓜看戏的心态,也让他上车一起去,被他婉言拒绝了。
“云老板,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出发?”老师最后问了一句。
“是啊云老板,一起去吧。”周围人还在起哄。
云鹤枝却说:“演出前还是要专心点,我担心跟过去,会影响她发挥。”
所有人:“……”
我们怀疑你在撒狗粮!
云鹤枝目送着大巴车离开,范徵羽抱着怀中的一捧向日葵,她有些好奇,云鹤枝为什么送她向日葵,按理说,不是应该是玫瑰之类的,不过他追着自己来外地,这种小惊喜,远比送花来得更让人开心。
她笑容比阳光还灿烂,这才注意到花束里还有一张便签纸:
云鹤枝手写的一行小字:
【你是我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