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于云复道,“第一,樊宋两家必须紧密团结,宋家倒了,下一个就是樊家,某些人很乐意在军方立威;第二,下个月初正治局学习是个节点,到时大家都踊跃发言,坦诚自己的观点;第三,过几天几位老爷子会一起看望宋老爷子。”
“我记下了……”方晟随即完整复述三点内容。
于云复略作躇踌,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于老爷子道:“明天还有桩任务,见一下燕常委!”
“啊!”方晟震惊地瞪大眼,难以置信看着于家父子。
“情况是这样,”于云复解释道,“明天上午燕常委视察京都第一医院——他分管科教文卫嘛,恰巧姜姝也在那里做项目,届时作为患者代表参加会见并接受新华社现场采访,这些套路你懂的。早上你以个人身份看望姜姝,然后燕常委到场后会有人介绍,接下来听从安排就行了。”
“要机灵点,随机应变,常委视察戒备森严,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于老爷子吩咐道。
方晟简直有点晕头转向:“见到燕常委,我……我说些什么?还是只听不说?”
“意义在于会见本身。”于云复意味深长说。
于老爷子加了一句:“燕常委反正要退,没什么顾忌,也是向外传递信号。”
“噢——”
方晟恍然大悟:官场算计真是无所不在,微妙到拈花一笑尽在不言中的程度。
回到房间,看到姜姝发的短信:明天早点来,19病区901。
看来是双方达成默契的一场秀。
周日早上七点左右,方晟就赶到京都第一医院19病区,姜姝未施粉黛,一身病号服,双腿盘膝坐在病床上看报。
“王俊呢?”方晟问。
姜姝似笑非笑:“你来,他在这儿多不好,三言两语打起来岂不笑话?”
方晟叹道:“我心里有愧,哪敢跟他冲突?当面认怂行不行?”
“你心里有过愧吗?”姜姝陡地翻脸,“我问你,今天傍晚到底约了谁?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徐璃?!”
“嘘,轻点儿!”方晟赶紧说,“中央警卫局的便衣已经来了,冷静点!”
“我不管,反正下午必须一起回双江,然后……手机上交,徐璃来电话我接!”
重点是樊红雨哎!方晟心里哀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姜姝余怒未休:“在白翎面前我没辙,人家清白身子跟了你,正大光明生孩子;但徐璃算什么?她跟你好的时候已帮冯家生了儿子,冯卫军每次回双江都乐颠颠参加家庭聚会,根本就是脚踏两条船!”
“这……这些陈年烂芝麻就别提了……”
“我偏要说!”姜姝梗着脖子道,“还有,我是被你诱-骗并且强-行那个的,当时我竭力反抗,你非……”
方晟冷汗都下来了!
轻声哀求道:“马上燕常委要来了,你说这些要想顶着诉状鸣冤上告?快安静,喝点水酝酿一下,配合把戏演好。”
“演戏,又是演戏!我讨厌表面文章!”姜姝怒道。
有人敲门。
两个精干利落模样的年轻人手持仪器在病床各个角落探测,一个中年人递给方晟一束捧花和两盒礼品,交待摄制组过来时要做出探望病人的样子。
“只拍你的背影,病人脸部也会做特殊处理,观众基本认不出来。”中年人强调道。
接着又有几个人过来,分别给方晟和姜姝交待首长进来后的反应、对答内容以及注意事项。
两人听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把两拨人打发走,几分钟后又来了一批,将两人全身上上下下搜了个遍,还反复盘问来历,气得方晟差点怒吼“她就是燕常委侄女!”
“没办法,他们分属不同部门、不同小组,互不通气,各行其道。”姜姝无奈嘀咕道。
方晟终于知道姜姝情绪为何低落,这种事肯定不止经历一次,极度反感乃至有了抗拒心理。
后面发生的一切完全身不由己,方晟感觉象裹挟在巨大的浪潮里随波逐流,被动地应付、应对、表演……
对,象个戏子。
唯有燕常委在人群中与他握手,带着客气又不失亲切的目光瞅瞅,微微笑了笑,不知是镜头需要还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坐在病床里呆呆等了很久,终于有人进来,道:
“首长请您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