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身手可谓敏捷,瞬间双脚不停地在石壁上乱蹬,腾出一只手到处抓着藤蔓、石缝尽量减缓下降速度。
天无绝人之路,滚行了七八米后白钰右腿侥幸勾住一块凸出的山岩,虽被强大的下坠力勒得痛不欲生,总算稳住身形,以“倒挂金钩”之势单手拎住齐晓晓裤腰,两人再度悬挂在空中。
“假如能活着出去,我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踏进生态保护区半步!”齐晓晓快要崩溃了。
“出去后再说这话也不迟。”
“还有一句,白钰,谢谢你救命之恩。”
“假如你要以身相许,我真不知道怎么决定。”
“我已许过一次,感觉一般般。”她冷冷回敬道。
这时白光一闪,石洞顶端缝隙居然洒进一束阳光,这才看到身处周径达七八米的巨大洞穴,洞壁上长满青苔、野山藤之类的植物,再下方石涧涧坡,目光所及两人顿时失声惊呼!
涧坡趴着三只大如八仙桌的东西,状若乌龟,细看却有不同,它们头部钝而宽,身体是圆扁形,背甲不太凸,后颈部位有个突出的肉瘤,头和背部都呈褐黄色,看上去既凶狠又丑恶。
此时白钰所处的位置离涧坡不足两米,齐晓晓挂在下面更近,双腿离地大概只有半米左右。
三只怪龟仿佛听到动静,伸出头张望一番,一齐朝齐晓晓爬过来。
齐晓晓尖叫道:“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白钰苦笑道:“这会儿能保持不掉就不错了,好,我再使把劲。”
怪龟很快爬到齐晓晓身下,齐唰唰仰头欲咬,白钰将她荡到另一侧,它们也跟着爬过去。双方捉迷藏似的来回二十多个回合,它们似乎不想错过难得的美味,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摆出一付持久战的架势。齐晓晓已叫得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白钰则双臂轮番上阵累得又酸又麻,手指间几乎没了力气,而且这番游斗加重了腿的负担,腿弯处疼得象要断裂一般,最乐观估计顶多能再坚持五分钟。
齐晓晓终于认命:“算了,你别管我,放手吧,凭你的身手活着出去没问题。”
“再等会儿,实在撑不住了陪你下去搏杀,咱俩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你傻呀你,”齐晓晓斥道,“我说的真心话,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活出一个,反正这一路都是我惹的祸,死了罪有应得,只求你每年的今天送几束花过来,也不枉我们……啊唷……”
她光顾说话,不留神被怪龟一口咬住右脚后跟,急得全身乱抖乱动,左脚猛踢它的嘴。不料怪龟根本无动于衷,咬着就是不松,非但如此另两只怪龟也凑了上来。
“把鞋脱掉!”白钰吼道,两个人重量加上她运动中的摇摆力,还有怪龟的向下拉扯力,腿弯压力已达极限。
齐晓晓在空中环成半圆,右手努力往鞋子上靠,但身体总荡来荡去,好几次差点把手送入另两只怪龟嘴中,她倒没觉得怎样,白钰却看得直冒冷汗。好容易手指碰到鞋面抖抖索索解开鞋带,右脚奋力一缩顺利脱出鞋子,怪龟咬着运动鞋心满意足低下头,另两只怪龟不屈不挠头仰得更高,白森森的牙齿清晰可见。前妻的光脚在四排比钢刃还锋利的牙齿间穿插闪避,险象环生。
然而麻烦远不止于此,右腿弯终于承受不住而缓缓下滑,白钰只能双手使劲在洞壁摩擦以减轻下沉力。
她感觉到高度逐渐下降,叫道:“你不要命了?快放手笨蛋!”
“我就是笨蛋,所以我们俩才……我撑不住了,做好着陆准备,一、二、三……”
齐晓晓恨声道:“白钰,你真是太笨了……别忘了你还有蓝依!”
“不,我觉得我是对的,”白钰吃力地说,“还有五秒钟……”
他脚踝间剧痛不断加剧,已准备跳了!
蓦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是白乡长吗?”
庄骥东!他居然自己苏醒了!
白钰精神一振,大叫道:“我和齐乡长倒悬在底下,现在很危险,快拿绳子救我们!”
“好,你等着。”
庄骥东拿两件衣服绞连起来扔下,白钰双手握住衣绳瞬间脚踝终于支撑不住从山岩上滑落。齐晓晓身体猛地向下一沉,以一个大抛物线从两只怪龟中间划过去,手脚一齐抓住衣绳。
两**错蹬壁,双臂攀爬上了岸,齐晓晓连吓带累半点力气都没了,双臂扶着白钰快倒到他怀里。
见他俩相互依偎的模样,庄骥东目光一闪,道:“不如你们重归于好,我继续追求蓝依?”
白钰笑笑没答理,把齐晓晓扶到一边坐下,站到岸边看着下面的怪龟,道:“庄乡长知道这是什么?”
“唔,龟鳖类动物?”
“学名叫虺鳖,民间统称癞头鼋,《红楼梦》里宝玉出言不慎气走黛玉,他连忙拦住她说‘若有心欺负你,明儿我掉在池子里,叫个癞头鼋吞了去,变个大忘八’!普通癞头鼋除非感觉自己安全受到威胁,一般不主动伤人,但虺鳖是癞头鼋中最凶猛、最好斗的一种,胃口奇大,喜欢吃血淋淋的食物,春夏时节经常趁夜里爬上岸捕获猎物。这厮行动快速,力大无穷,耐性又好,被它盯上很难逃脱,唐朝《宣宝志》记述有宣州江中的虺鼋在岸上与虎搏斗的情景,可见它的厉害。”
似乎听出什么,庄骥东沉默半晌,道:“感觉生态保护区、宥友集团、凤总都有点怪怪的,白乡长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