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汉铁路车站,原来叫京汉铁路车站,后来北伐胜利后,定都金陵,京师就改名了,跟着火车站也改名了。
鲁西华一身西服,韩彩儿一身旗袍的站在平汉铁路车站外,箱子早就被鲁西华改过,可以拉着走,在这时属于稀罕物,一路行来不少人投出羡慕的眼光,以为又是外国进口的东西。两人身后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是昨晚鲁西华和韩彩儿在京师逛街时遇上的郭文,身上穿着韩彩儿的衣服,被韩采儿拉着在一旁说话。
这个时候的火车站远不如后世来的壮观,只有矮矮小小的两层木楼,红色砖墙,木制的白色栅栏就构成了火车站的全貌。鲁西华向来不委屈自己,自然是买的头等座,京师到汉口一千两百公里,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票价一个人就是八十元,一个包厢两张床位,鲁西华干脆就买了四张票,包下两个包厢。
头等舱自然可以先上车,一路过来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韩彩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兴奋的看着窗外,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还是和鲁西华一起,所以显得十分兴奋。
习惯了后世的高铁,对这种慢吞吞的民国火车,鲁西华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平均时速三十公里每小时,权当浏览风景了。
两天下来,三个人同吃同住,鲁西华也经常讲一些笑话和奇闻轶事逗大家开心,那位名叫郭文的女子才渐渐打开了心扉,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郭文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奶奶和年幼的妹妹。因为欠着地主的租子,急于还债,十三岁时被人拿做工当借口,拉到京师来,因为不识字,误签了卖身契。
事已至此,乱世之中只好认命,被逼着接客。为了多得一点小钱,好寄回家去赎回自己家的二亩地,无论是客人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无论是怎样变态的客人,她都会接待。想着家里的亲人,苦水全都咽下去了,只有夜里才会偷哭几声。她把小账钱全都偷偷攒起来,吃喝玩乐都不去,想寄给乡下的奶奶,好叫她们过日子、还债。
她不会写信,也不会写汇票,只好请人代写。钱寄出去了,回信也收到了。家里人说,钱不够,利钱一次次地在涨,还要寄。一次、二次、三次,她哀求所有姐妹,瞒着老鸨,代有红事的姐妹接客,好把钱寄回家去。
直到最近,才有好心人才告诉她,她这么五六年寄回家的钱,全都被那个代读代写书信的人私吞了,她收到的回信没有一封是真的,郭文才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她惊恐之下就逃了出来,一心只想回家看看,结果被门子里的看守发现,追出来抓她回去,结果遇上了韩彩儿,才得以脱身。
说到这里,一向逆来顺受的郭文,终于忍不住黯然泪下,语无伦次:“......他拿了我的钱,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韩彩儿抱住郭文,摸着她的头发,“别哭,别哭,姐姐,我们就要回家了。”
鲁西华听后默默无语,这样的事情,在民国发生的太多太多,自己救得了十个、百个,救不了千个万个,只有那位才能救这普天下的百姓,煌煌大势,不可阻挡。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鲁西华问道。
“他叫江永安,住在青竹巷,就在你们救我的附近。”郭文咬着牙说道。
鲁西华点点头,心中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