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爷大惊:“冷静,冷静,周师爷大好前程,岂能出此下策?”
“我是干这种事情的人吗?”周楠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请打行的人灭梅家的门,那不是开玩笑吗?梅家有多少人口,我有那么多钱请杀手吗?
再说了,就算我有这么多钱,打行的人也未必有这个胆子。人家梅康是什么人,一辈子在江湖上厮混,是打行的老祖宗。你跑上门去,那不是关公门钱耍大刀?
自己不过是说说气话,这人竟然当真。连真话和气话都分不清楚,可见这县衙中也没有人才。
“是是是,周师爷自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那师爷连连点头,又道:“盐道知事所的人飞扬跋扈惯了,梅员外又不是个正经出身的人,凡事须小心些。不过,周典吏吉人自有天相,也不用过于担心。”
在古代有抄家县令,灭门知府的说法。可见官府的权威,一个地方官如果要整死你,随便寻个由头,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有史知县帮忙,事情也不是不可为。问题是,史杰人也没有理由做这种脏活,你周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得用的手下,又不是他的亲兄弟,亲儿子。
“又是叫我小心,看来,全县的人都知道姓梅的和姓石得要害我啊!”周楠仰天长叹。
那师爷又道:“对了,周典吏大家同僚一场,平日间也算相得,要不你过得三五日再过来,大老爷到时候心情一好,说不好就让你去礼房了呢?”
周楠大奇:“过得三五日又如何,我怎么听不明白。”
那师爷小声道:“周典吏这几日没有当差,原来还不知道这事。有消息说,县尊改农为桑一事合了上面的心意,朝廷的褒奖下来了,要调大老爷到云南楚雄府定远县做知县。这可是天大喜事啊!”
从淮安府安东县这种繁华之地调去云南偏远地区为官,在现代人看来,这已经是大大的贬斥。可是,对明朝官员来说,听到这样的任命却是欢喜莫名。
这涉及到明朝政治的一个游戏规则。
一个官员年纪大了,朝廷都会让他们去江南繁华似锦的好地方享受几年福,顺便弄些钱,再退休回家,算是对他们为国出力一辈子的体恤。
所以,当你接道吏部的通知,让你去苏州、杭州、南京做官,你也别高兴,这说明你的政治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想法,如果放你到边远地区,那是让你养望,让你在富有挑战性的岗位接受考察,说明朝廷将来要大用你了。
“什么,县尊要调去云南!”一向镇定的周楠失声低呼,心丧若死。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史杰人这一走,自己最大的一座靠山倒了。
而自己现在有了吏员身份,是国家政治编制人员,不可能跟他一起去。
换了个知县,周楠将来在衙门里是什么地位还两说,梅康和石千石会放过他吗?
流年不利,犯小人了,周楠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趁史知县还在安东,我手头还有点权力,得尽快将我和梅家恩怨这件事处理了。大丈夫,岂能坐以待毙?”
到了承发房,周楠一边喝茶,一边低头思索。
正想着,林阿大凑了过来,低声道:“师爷,你以前叮嘱过小的盯着梅家,但凡他那边有异动,立即报来。小人听说了一事,特来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