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准备爬上床,背后突然传来的咔擦咔擦玻璃破碎的声音就让我僵住了身子。猛地回头,我看见我房间里唯一过得去眼的那面梳妆镜瞬间布满了犹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那裂痕的正中央,是一只扎满了玻璃碎片的手,意外地很完整,就像是单纯地有人从墙的另一边凿透过来了一样。
我立马转过了身,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然后又慢慢地松开,冲着心口处好久没用过的骷髅头喊了一句:“我说社长,别打盹儿啊,对方出现了。那个……告诉你你别把以前的仇在这时候报了哈,我还是有点虚……”
几个怪异的音节之后,就像是收音机终于调好了台一样,社长的声音终于从骷髅头里清晰地传了出来:“啧,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把阿疯扔在黄泉路上溜达几圈好像也不错……啊,出来了。”最后一个字完全是融进了嚓啦嚓啦的声响之中了,社长的声音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紧张地看着从镜子里面伸出来的那只手,说实在的,鬼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但是我还真是第一次死啊……不知道痛不痛诶……
那只手就卡在那里没动了,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谁谁谁从里面爬出来,我感觉嘴角顿时一阵抽搐。这是身体在来的路上堵车了吗……
迟疑了好一会儿,我决定还是不要拖延时间了,万一没有在凌晨三点之前死掉——好吧这个想法是有多奇怪——不知道社长会不会直接扭头走人……我磨蹭着向着镜子靠近,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上沾满了鲜血,站近了看我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只女人的手,留着修长的指甲,无力地垂在半空中。
咽了一口口水,我伸手碰了碰那只手,仍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我顿时纳闷儿了起来。不是说什么红衣的诅咒小姐可以杀人吗?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杀人——
没等我脑海里的这个想法凝固成形,那只手猛地就弹了起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抓住了我的脖子,很老套的杀人方法,但是也很耐用,更何况它的目的就是杀了我——我感觉它抓过来的一瞬间我的脖子就断了,虽然实际上我还能够吸进来那么一点点的空气。
好难受……脑袋瞬间就缺氧起来,我感觉眼前慢慢地开始模糊,求生的本能让我伸手抓住了掐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不断地撕扯着,但是除了能够抓下了满指甲的肉丝,我就没有了其他方法。
我的视线内泛起了黑色的圈,通过很是模糊的视线,我看见在镜子的里面,有一只充满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似乎在确认我还有多久才死掉。
那只眼睛很浑浊,眼白上全是冒出来的血丝,就连眼睛瞳仁里面也是污浊的一片。
脖子的手猛地用力,我甚至隐隐约约听见了从脖子上传来的咔嚓一声脆响。
说实在的,我想象过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很多次,但是……意外的很平静。刹那间我就看见我的眼前一片空白,我感觉得到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慢慢松开——实际上到了现在我突然在想那只手到底存没存在过……——缓慢又沉重的喘息声从我的耳边擦了过去,我听见我的心脏跳动了最后一下,从泵里喷射出来的血液最后一次汇集到了我的全身,然后就像是有人按了暂停键一样,突然停下来——不,不是停下来,是变得缓慢了,很慢很慢,最后慢慢地停滞下来,停滞在我身体里的某个部位,然后,沉睡下去,从鲜红慢慢凝固变色成了黑红。
这些感觉似乎是存在的,又像是我想象出来的。我的大脑在进行了最后一次工作之后也就沉睡了,带着我全身的神经一起沉睡了。
我真的就这样子就死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上一层冷汗,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心口,我向着身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我撞到了墙壁。我猛地抬起头,朝着四周环视了一下。
梳妆镜没事,完好无缺,仍旧可以完美地把趴在梳妆镜前的我倒映出来,头发滑落到了我的肩膀旁边,我侧着脸趴在梳妆镜前,只不过翻着白眼的样子很——等等!我顿时就懵了,愣愣地看着在镜子前的那个女人。
想清楚一切之后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伸手拍了拍胸口,随后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已经没了心跳。呃……我、我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就死了啊……说来死也不痛苦么,实际上死之前的那一秒钟还挺舒坦……啊呸呸呸呸,妹子的怎么又想偏了——咦没有大脑我怎么产生的思想……
算了不管了,既然我已经死了,并且看现在的样子我应该已经是属于灵魂什么什么的了,那么说明社长的理论成立了,接下来就是——等人来把我接走了。
其实我有很大的危险有没有!万一先来的是冥界的谁谁谁我就真的死定了诶!
还好,我没有在原地等太久,我就看见在镜子里面趴着的“我”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孩儿,就站在我的旁边。我顿时一个转头,刚好就看见了一双死灰一样充满血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