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寻衣的脸色微微一变,正色道:“你休要乱点鸳鸯谱,此事说笑不得。”
“鸳鸯谱?”洵溱故作茫然,好奇道,“我的意思是,洛姑娘出任惊门之主,尽心尽责,是黑执扇和下三门的福气,你在说什么?”
“你……”
被洵溱一番戏弄,柳寻衣尴尬无比,哑口无言。
二人彼此对视,皆一言不发,气氛渐渐变的有些微妙。
“上次,钟离姑娘自缢一事……”
踌躇片刻,柳寻衣率先打破沉默,惭愧道:“我对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仔细想想……其实是我太过偏执。今日向你赔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你不必向我赔罪!”洵溱淡然道,“你我互不相欠。”
“什么?”
“半月之前,黄玉郎将肃清之事牵扯到你头上。”洵溱道,“那时,林方大和洛姑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跑来向我求助。然而,我当场拒绝,漠视你的生死。因此,你我算是扯平了。”
闻言,柳寻衣的脸色逐渐变的有些古怪。
“其实,这件事大哥已经告诉过我。”柳寻衣迟疑道,“据我所知,你非但没有帮他们想办法救我,反而还劝凝语不要理会我的生死,以免引火烧身。”
“确实如此。”洵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柳眉一挑,戏谑道,“如何?柳执扇现在是不是对我恨之入骨?”
对此,柳寻衣只是苦涩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反对。
洵溱话锋一转,挑衅道:“你今日向我赔罪,究竟是真心悔改?还是担心与我闹翻之后,我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北贤王?”
闻言,柳寻衣的眼神陡然一变,缓缓起身,与洵溱对面而立,二人相距不过半尺之遥。
“你不会揭穿我。”柳寻衣幽幽地说道。
“为何?”
“因为你希望我活着,至少……现在如此。”
洵溱黛眉微蹙,嗤笑道:“漠视你的生死,也叫‘希望你活着’?”
“你不是漠视,而是暗中相救。”柳寻衣脚下一动,身形向前挪动几分,与洵溱的距离更近一步,二人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喘息,“虽然你口口声声不管我的死活,甚至阻拦凝语救我。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你的激将法。”
“激将法?”洵溱强作镇定,明知故问,“我要激谁?”
“你知道凝语对我有情,同时又深知她的脾气秉性。你若好言相劝,尽心搭救,她反而不敢公然与府主作对,更不可能救我于水火之中。因此,你故意激怒她,让她赌气不惜与府主对立,誓要救我不可。”
此时,洵溱的脸色开始变的有些不太自然,她艰难地吞咽一口吐沫,倔强道:“我若想救你,大可去求北贤王,何必激怒洛凝语?”
柳寻衣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因为你知道,只有洛凝语才能说服北贤王。除她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本事。你利用的,不止是凝语对我的倾慕之情,还有府主对凝语的父女之情。”
面对柳寻衣的咄咄相逼,洵溱的眼眸深处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慌乱之意。
突然,洵溱眼神一正,脚下后退一步,讥讽道:“柳执扇真是菩萨心肠,我明明是害你,你却能自圆其说,把我想象成救你。真不懂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说罢,洵溱蓦然转身,背对着柳寻衣的脸上,一抹若有似无的欣慰之意一闪而逝。
“柳寻衣,当日我不肯救你,并非故意激怒洛凝语,只是不想惹祸上身罢了。”洵溱头也不回地冷笑道,“不要以为洛姑娘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天下所有女子便都会对你好。柳执扇自作多情,当心惹人耻笑。”
“此事与情义无关,我只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大可不必!”洵溱语气冷漠,断然回绝,“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你的罪状,傻子也能猜到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我不插手此事,是不想被人利用,更不想误入圈套。我做的一切皆是出于自保,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如果阴差阳错激怒洛姑娘,从而救你一命,也只是巧合罢了。”
“此话当真?”
“字字无虚!”
说罢,洵溱哼笑一声,快步离去。
待她走出柳寻衣的视线,轻蔑不羁的神色方才渐渐收敛。脚步微停,心中百般滋味,眼神更是复杂之极。
不知何时?她的心跳已怦然加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