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溱,你是不是疯了?”
另一间客房内,阿保鲁眼睁睁地看着洵溱不顾自己的再三劝阻,一意孤行地用刀割破皓腕,将鲜血流入潘雨音准备的碗中,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她的鲜血已注满两大碗。
当满心感激的潘雨音为她包扎伤口时,洵溱的脸色变的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如刚刚那般饱满,眉宇间浮现出些许倦意。
见此一幕,既紧张又担忧的阿保鲁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一边催促潘雨音快些替洵溱止血,一边连声抱怨:“为救一个小小的柳寻衣,你竟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万一出现什么闪失,你让我回去如何向少秦王交代?”
“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些困乏。”洵溱满不在乎地扭动着自己的手腕,向眼泪汪汪的潘雨音问道,“够吗?”
“够了!够了!”
对于洵溱的慷慨相助,潘雨音既感动又心疼,同时暗生惊讶。毕竟,在她的记忆中,柳寻衣与洵溱虽有交情,但绝达不到这种舍命相救的地步。
虽然洵溱口口声声“死马当活马医”,可同为女人的潘雨音却隐约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种对柳寻衣的“默默付出”令潘雨音似曾相识,几经回味,她恍然发现自己曾在接受赵馨的托付时,仿佛有过类似的感受。
心念及此,潘雨音看向洵溱的眼神变的愈发复杂,心情亦变的愈发不知其味。
“这一次柳大哥能起死回生,全是洵溱姑娘的功劳……”
“功劳有屁用!”阿保鲁毫不客气地打断,“如果此法对洵溱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柳寻衣纵使活过来我也会一刀结果他。还有你,同样难逃一死……”
“住口!”
见潘雨音面露惊慌,洵溱脸色一沉,匆匆喝止:“休要胡言乱语,万一吓坏潘姑娘,我唯你是问!”
言罢,洵溱神情一缓,走到惴惴不安的潘雨音面前,好言安抚:“阿保鲁是粗人,一向口无遮拦,潘姑娘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劳烦你尽快替柳寻衣‘注血洗髓’,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洵溱姑娘放心,柳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你好好歇息,稍后我为你煎一碗补血的汤药,帮你恢复元气。”
言罢,潘雨音朝面带笑意的洵溱与愤愤不平的阿保鲁相继施礼,而后小心翼翼地端起血碗,蹑手蹑脚地离开客房。
“关门!”
潘雨音走后,洵溱迫不及待地催促阿保鲁将房门关上。
“砰!”
伴随着一声轻响,强作镇定的洵溱再也抵挡不住阵阵眩晕,踉跄着栽倒在床上。
“洵溱!”
阿保鲁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欲出手搀扶,却被精神萎靡的洵溱摆手拒绝。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阿保鲁满眼紧张地望着缓缓起身的洵溱,炮语连珠似的追问,“是不是失血过多伤及元气?是不是潘雨音骗了我们?是不是……”
“别乱说!”洵溱颇为不耐地摇摇头,“我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你不要大呼小叫的唯恐天下不乱,我不想让外人知道。”
“洵溱,你究竟怎么回事?”望着洵溱白皙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再看她有气无力的虚弱模样,阿保鲁不禁气急败坏,怒火中烧,“不就是一个柳寻衣,何至于这般拼命?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们再找一个傀儡,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以身试险。你刚刚对他……对他那样也就算了,现在又用自己的血替他疗伤,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望着暴跳如雷的阿保鲁,洵溱并未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解释:“你可知柳寻衣对我们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阿保鲁气冲冲地反问,“我们一路南下,我曾无数次提出质疑,可每次都被你敷衍搪塞。眼下没有外人,你必须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否则我现在就去一刀剁下柳寻衣的脑袋,省的我们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涉险。”
“你敢!”洵溱美目一瞪,嗔怒道,“阿保鲁,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阿保鲁自知理亏,因此不敢直视洵溱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辩解道,“我只是想不明白……柳寻衣明明是麻烦缠身的祸根,天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你和少秦王偏偏将他当成宝贝?论武功、论智谋、论财势、论背景……他柳寻衣哪样都称不上当世翘楚,反而处处树敌,天天惹祸,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你和少秦王寄予厚望?”
“少秦王看中他,自然有充足的理由……”
“理由?”阿保鲁心有不甘地问道,“我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昔日的洛天瑾,好歹是威震天下的‘北贤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武功有武功、要城府有城府……可柳寻衣呢?他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抬举?你究竟是图他欠下的一身血债?还是图他不识时务的那股子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