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秦王已经答应帮助谢玄,并且……不遗余力。”洵溱又道,“至于谢玄和少秦王之间有什么约定,我不说想必你也能猜出一二。”
“原来少秦王的野心和计划并没有因为洛府主的死而动摇,他只是……换了一个盟友。”柳寻衣心慌意乱,低声呢喃,“原来少秦王看中的人不是我,而是谢玄。我只是他拉拢谢玄的‘诚意’而已……”
“是不是诚意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们确确实实救了你一命,并帮你凤凰涅槃,化茧成蝶。”言至于此,洵溱美目一转,别有深意地问道,“怎么?你不会连谢玄和少秦王的‘交易’都想插手吧?”
“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有何资格干涉人家的事?”柳寻衣苦涩道,“如此说来,背叛祖宗江山的人……是谢玄?”
“其一,少秦王心存复国之志不假,但他从未想过入主中原,只想借助中原之力夺回大辽的地盘。其二,谢玄与少秦王合作,未必效仿洛天瑾那般起兵造反。纵使他起兵造反,自立为王,中原九州依旧是你们汉人的地盘,只不过改朝换代,皇帝由姓赵改为姓谢而已。”洵溱不急不缓地说道,“汉人仍是汉人,江山仍是江山。谢玄不取,蒙古人早晚会取,赵家王朝早已积重难返,陷入穷途末路,覆灭……不过是早晚的事。如此想来,你帮谢玄成就大业,至少华夏血脉不断,汉人江山永存。反之,蒙古大军南下,汉人必将惨遭屠戮,甚至……亡国灭种。”
“这……”
“柳寻衣,你一向心怀天下,可怜苍生。此事利害得失,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分得清楚。”见柳寻衣意志动摇,洵溱趁热打铁,“如果你非要说自己是傀儡,那你不是我的傀儡,更不是少秦王的傀儡,而是天下汉人的傀儡,华夏江山的傀儡。”
“不要再说了!”柳寻衣挥手打断洵溱的怂恿,沉声道,“谢玄谋反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大宋王朝也许如你所言,积重难返,穷途末路,覆灭……不过是早晚的事。但改朝换代也好,蒙古入侵也罢,皆是天命气数,而非人力可以左右。倘若真到那一天,我也无可奈何,但如果你们想让我落井下石,帮谢玄一起推翻大宋朝廷……此事我万万做不到。”
“为何?”洵溱费解道,“难道你至今仍对大宋朝廷念念不忘……”
“个中缘由十分复杂,我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柳寻衣颇为不耐地打断洵溱的追问,“但我绝不会帮你们造反,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们因此说我忘恩负义,大可一剑斩下我的头颅,柳寻衣这条命是你们救的,大不了……还给你们就是。”
“你……”
见柳寻衣固执己见,洵溱又气又恼,本欲出言驳斥,但转念一想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心念及此,洵溱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腹中,从而眼珠一转,故作无奈道:“大宋朝廷纵有千般不是,但它毕竟将你养大成人,你顾念旧情也是人之常情。罢了!你若执意不肯参加谢玄与少秦王的‘大事’,我也不再强人所难。不过……庙堂的事你可以不插手,但江湖的事你却不能袖手旁观。毕竟,洛天瑾对你恩重如山,你替他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此事不仅关系到洛天瑾的仇怨,更关系到你自己的处境。我猜……你也不想一辈子背着弑主求荣的骂名东躲西藏,浪迹天涯。”
“这件事……容我三思……”
“你在担心洛凝语?”洵溱何等聪慧,一见柳寻衣吞吞吐吐,再联想刚刚柳寻衣提起洛凝语时那副又羞又愧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沉吟道,“她是凌潇潇的女儿不假,但她也是洛天瑾的女儿。难道只因洛天瑾死了,她就可以自欺欺人,不顾杀父之仇?”
“话虽如此,但……”柳寻衣纠结道,“凌潇潇再错也是她的亲娘,再狠毒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凝语天性善良,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爹娘互相残杀……”
“洛小姐不止天性善良,而且心思细腻!”洵溱意味深长地打断,“纸里包不住火,你以为真相能隐瞒多久?”
“这……”
洵溱此言,再度勾起柳寻衣的回忆。当初,洛凝语能预感到洛天瑾有难,想必今日也能预感到贤王府内的波谲云诡。
“眼下,谢玄、凌潇潇、洛凝语同住一个屋檐。他们朝夕相处,难免……在不经意间表露心迹。”洵溱幽幽地说道,“贤王府内暗流涌动,谢玄与凌潇潇更是面和心不和,洛凝语知道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
“柳寻衣,你以为‘沉默’是大慈大悲,其实是见死不救。”洵溱此言如锋刀利剑狠狠戳进柳寻衣的内心,“谢玄复仇之心坚如磐石,无论你现不现身,他都不会收手。因此,你若挺身而出,也许能从中斡旋,至少能在真相大白之际,给洛凝语一个依靠和一份慰藉,不至于让她沦为孤家寡人,陷入万劫不复。可你若作壁上观,洛凝语孤苦伶仃,势必生死莫测,福祸难料。”
“这……”
“在大是大非面前,你应当仁不让,义不容辞!不仅为你自己,更是为洛天瑾、为洛凝语、为武林正义、为公道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