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用张载为相坚持变法,但同时也在安抚守旧派,比如之前被贬谪出京的吕公著、孙固、冯京等人也被召回京授予重任。
守旧派的回归,当然是要带回来一些问题的。
不过他们对于张载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对,张载之前虽然算是变法派,但实则是变法派与守旧派之间的中间地带,倒也没有像王安石那般受人记恨。
但是吕公著等人却依然给张载带来麻烦。
春困秋乏。
熙宁十年初春。
陈宓被妻子杨玉容从睡梦中叫醒,本有些起床气的陈宓,看到妻子脸上的关怀,一腔怒火只能往肚子里咽,毕竟妻子微微鼓起的肚子,还得这么早起来给他准备洗漱早餐之类的事情,也是颇为辛苦的。
熙宁九年中陈宓便与杨玉容成亲,总算是圆了杨玉容的夙愿了,陈宓也过上了上辈子都没有过上的夫妻生活,杨玉容英姿飒爽,性格爽朗,结了婚后反而变得温和起来,大约与家庭教育有莫大的关系,这夫妻生活倒是颇为和谐,但陈宓却总是觉得不太爽利,原因便是这早朝。
赵顼虽然有千般不好,但有一点却总是无法诟病的,这货太勤奋了!
之前如何陈宓不清楚,但从他回来当京朝官开始,这货便没有一天是休息的,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以至于陈宓回来之后,除了休沐的几天,基本都要天天大早便起来。
便如同今天,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家里面已经是人来人往,都是为了给他与老师张载准备上朝的活。
自从杨玉容怀孕之后,陈宓便不让杨玉容早起伺候他上朝,但杨玉容却总是不听,说二郎是为了整个家庭辛苦当官,做妻子的怎么可以懒惰之类的话,还别说,张载看在眼里,还颇为赞赏。
陈宓咽下起床气,勉强笑了笑道:“又到点了啊?”
杨玉容看出陈宓的不乐意,抿嘴一笑:“是呀,快点起来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到时候官家又要训斥你了。”
陈宓撇嘴道:“那个工作狂,嗤!”
杨玉容正待说话,卢雪婷却是进来了,笑道:“二郎,快点起来啦,相公都已经快吃好早餐了。”
陈宓只能叹了口气,赶紧洗漱,然后快速来到客厅,张载果然吃完了早餐,正拿着书看呢。
陈宓看到精神饱满的张载,起床气总算是没有了,他心里也有一些成就感——自家今年就该死的老师,现在精神如此饱满,大约是能够多活一些年了。
张载看到陈宓,笑道:“快点吃点,今天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呢。”
陈宓点头,端起碗便呼噜呼噜的扒拉两碗粥,这才拿起茶水漱了漱口,师徒两个上了一辆马车,在漆黑的街道中往宫中赶去。
“今天要议事,吕公著几人也都回来了,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
张载说道。
陈宓点点头道:“他们这回回来,大约要对新法动手了,老师您怎么想的?”
张载叹了口气道:“不好的新法咱们已经停了,剩下的这些都是有可取之处的,能不停就不停吧。”
陈宓冷笑道:“他们不会满足的,只有新法全部都停了,他们才能够放下心来,不然他们总是觉得王相公明日便会回来,唯有将所有的新法给停掉,将王相公彻底给打倒批臭,他们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张载脸色沉重:“这不是对事的态度,他们这是冲着人了。”
陈宓笑道:“他们不仅喜欢冲着人来,一旦别人想做点什么事情,他们要是说不过,那便往人身上泼脏水,人脏了,事情自然也别想做了。”
张载叹息道:“历来事情便是坏在这些人的手里。”
陈宓点头道:“此次他们回来,不是他们自己的意愿,而是官家对他们的安抚,也有让他们回来平衡咱们的意思,所以,此次他们要提出的一些要求,全然不答应是不可能的,咱们需得放弃一些。”
张载叹息道:“可咱们是答应了王相公的……”
陈宓摇头道:“却是不然,在王相公提出的要求的时候,弟子便也说过了的,有些新法是需得停掉的,王相公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地。”
张载点头道:“那便先看看吧,看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
陈宓点头。
早朝时候,陈宓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吕公著以及孙固几人。
早朝一开始,孙固便站了出来道:“官家,新法误国误民,时至今日,已经是全然揭晓了,市易法一出,汴京城一片凋零,张相上任废掉市易法,立即百业振兴,说明新法都是害民法,还请官家下旨将其全部废除,免得贻害无穷!”
孙固说完,冯京立即站出来赞同:“孙御史说得没错,新法漏洞百出,执行这么些年,不仅对国家无益,反而凭空多出诸多的问题。
臣甚至听说有为了躲避保甲法自残身体的,如此害民之法,不能再让它害人了,还请陛下下旨,将其全部废除。
同时也要将章惇、曾布这些小人贬谪出京,将韩琦、司马光等股肱大臣召回,驱逐邪气,回归正轨!”
冯京的说法更加激进,不仅要将新法全部废除,还要将章惇等人全部驱逐出去!
这话惹恼了曾布,曾布立即站了出来道:“冯京,你不要血口喷人,谁是小人谁是君子,是你一言而论的么,我们跟着王相公推行新法,乃是秉承官家之意,王相公也不是因罪贬谪,而是因为身体抱恙自己辞官的,你可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