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吊死了,关我啥事?”赵全福梗着脖子分辨:“死了好,一了百了!”
“糊涂混账东西!就知道听你那个不省心的老婆挑唆!水根媳妇当初买回来是入了籍的,”族长气得直骂娘:“她死了,官家自然要来问!你孙子水根没了,不也有官爷过来吗?打发官爷不得花钱?水根是病死,有大夫作证,你还花了三十来个大钱给官爷打酒呢!她若是真吊死了,你猜你得花多少钱打点?这武家坡又不止咱们姓赵的一家,你家里出了人命,你能保证没有趁乱搅合,看笑话的?”
“那……”赵全福被族长一吓唬,立刻怂了,声音有些发虚地问道:“她是我花钱买回来的,生死由我们也是正常,她相公死了,她殉了她男人有啥不对。”
“越说越不像话!”族长气得直拍桌子:“逼着买来的媳妇陪葬,这个名声你担得起?我老赵家以后长成的男孩子还娶不娶媳妇了?这个名声传出去,十里八乡哪还有人愿意把姑娘嫁进我赵家?说你糊涂你还不认,都是你那个混账了老婆挑唆的,越发不醒事。”
“那您说怎么办。”赵全福一副牙疼地模样,狠了狠心问道:“最多让她把行礼铺盖卷走。多了也没有!我买她回来才花了二十几个大钱,她就值这些。”
“我呸!”族长气得直想打人:“你去人牙子那里问问,买个奴籍的粗使丫鬟多少钱!可别拿你那二十个铜钱出来说嘴了,满村里谁不知道你是趁着人家一家逃荒没饭吃,压了价,恨不得白得一个孙媳妇。眼下已是秋日,她这么闹腾还不是怕出了你赵家门没法活。这么着,你听我的,给她两百钱,铺盖让她拿走。两百钱能买十斗粟,她若省着些撑过冬没问题,也别把人逼到走投无路,先把人哄得在休书上按了手印再说,等出了咱赵家门,生死就不与我们相干了。”
“两百钱?”赵全福立刻嗓门大了起来:“那凭啥!她哪里那么金贵值了这么些钱!我不干!二十个铜钱,爱要就要,不要就接着闹腾,我到不信,她还真能进城告官去。”
“那好,我不管。”族长扭头就往外走:“等真闹出事来,别来找我。水根媳妇若是真去拦路告了状,你自己担着!一个官差吃酒三十几个大钱,三五个官差吃酒是多少钱你自己算,这还不算疏通花费,你就抱着你的铜钱罐子好生等着吧。”
大约是真的心疼钱,赵全福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还是同意了给钱浅一些补偿。但他还是舍不得拿出二百枚铜钱,最终磨了半天嘴皮子,让钱浅卷走了铺盖和一些不值钱的旧衣,给了一百五十的铜钱。
这个结果已经比原主好了太多,钱浅又打蛇随棍上的冲着村民和村长一通哭诉,在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这些村民不介意对她施以廉价的同情,因此村长很快就同意了让钱浅暂时居住在山坡上无人的破屋里,没有将她赶出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