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又有甚坏主意?”冯妙君微微抬首,心下却有些苦恼。无论在晋、峣还是燕国,她闯了祸可以只身远走天涯,干脆利落。可是现在不行了,她有这么大个摊子要管要顾,云崕上门来找事她也只得接着。
现在她这情形,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萧衍有意与新夏结盟。”云崕一本正经,“徐广香应该将这句话带到了,不过傅灵川等人应该都不同意罢?”
“嗯。”冯妙君斜睨他一眼,“想打就打,想占就占,想和就和,萧衍未免太不把新夏人当回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云崕笑道,“人是如此,国复如是。”
“你说得未免太简单。”冯妙君淡淡道,“国破家亡,新夏有多少人苦难深重,是你轻飘飘一句话可以揭过?”
“为人上者,岂不闻太上忘情?”云崕端详着她面上神情,“忘情方能至公。”
他说的道理很浅显,身为一个国家的掌舵人,如果不能泯去恩仇,却像平民那般耽溺于旧恨,那么执政决策必有偏差谬误,轻易就能将这个国家拉下深渊。
正因责任深重,才要冷静自持,客观从容。
这就要见人之所不能见、忍人之所不能忍。
他又问她:“蒲国国君因质子亡,愤而击燕,下场如何?”
冯妙君不语。蒲王击燕,除了一抒胸中恶气之外并无实质好处,它与燕国之间的强弱对比不变,却暴¥~露了韬光养晦的成果。燕国从蒲国陪都退走时,掳走了惊人的财富。
这一仗,燕国没占多少便宜,蒲国却吃了不少亏。所以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伏尸不仅是敌国的,流出来的血又多是本国儿郎的。
“新夏现今与魏国寻仇结怨,又有什么好处?”
对冯妙君来说,没有。
云崕柔声道:“傅灵川要将魏国立作敌人,方能团结那些安夏遗老为他卖命。你年纪还小,莫要被他所挟持。”
要将自己人团结起来,最高效的办法无非是贩售恐慌和仇恨,先划清敌我分界,再竖起靶子拉着大伙儿去打,这样自然就有凝聚力。傅灵川要立的靶子,就是魏国。
冯妙君长长透出一口气,看着他似笑非笑:“领教了,果真是三寸不烂之舌。萧衍也是这样被你劝拢,夺了萧靖的王位罢?”
“他若无心,我怎样劝也是无用;同理,你若不动心,我的提点也不会生效。”云崕也不着恼,“好了,且不提这个。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旁人的梦境?”
咦,还可以这样?
云崕只见她眼里的亮光,就知道她是感兴趣的。这只猫儿最好奇了。
他执起她的手:“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