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气息轻轻吐在自己掌心，痒痒地弄得莱维赶紧又把手放下。他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兴起了，万一有希啥时候问自己男生把手伸裤子里做上下运动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办？希望有希能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就真把从滞空回线里弄来的‘情报’忘个一干二净吧，这时候他又开始怀念以往那个每件事之前都让自己‘请下令’的外星人少女了。

有希眨了眨眼睛，看样子估计在学习别人怎么用表情来问‘为什么’，但既然她没真的开口，莱维又怎么可能随便接茬？于是这个傻就这样装了过去，莱维扮成缅怀故地四处张望，反正就是不让自己的视线跟有希对上。有希见莱维貌似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接着试了试鼓起双腮学其他女孩子假装生气，这回莱维是真没看见，他还忙着一栋栋数那些宿舍楼的窗户呢。

幸好有希只是通过日常在学校里的观察学了点皮毛，有些女生特有的固执跟任性她还半点都没揣摩出来。一看莱维没什么反应，她果断就放下了少有的玩心，继续把心思专注在今天来到学园都市原本的那个目的上。装作数窗户实际悄悄注意着她一举一动的莱维发现她恢复正常，在心里偷偷舒了口气。

“宿舍楼盖成这样虽说不怎么美观，但却很经济又实用。”

此时不岔开话题更待何时？忘了莱维以前干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杀手吗？把我稍纵即逝的机会向来是他的强项。这不话才一开口，有希的思维又被他给拽到这些工工整整的四方形建筑上了？

“据说学园都市盖楼跟咱们那可不一样，这样一栋楼没准三两天就搭起来了。”

“三两天就可以？”

地球的科技具体到什么水平，这点有希或许比已经呆了上百年的莱维更了解。不能苛求太多，毕竟人家只是个教语言的文科教师嘛，没人规定文科教师必须也得精通数理化不是？有希则不同，别人叫她文学少女，可她看到书可不光是纯文学作品，诸如科研性质的大部头她也经常读得津津有味，这一点是跟伊芙的区别。比起什么都看而且什么怪什么难懂什么生涩看什么的有希，伊芙书柜里的收藏显然更像这个年纪女孩子一般会买的。

“嗯，我听黑子说，像这类规格统一的房子，学园都市都早就准备好了各种板材跟框架，要建的时候就跟搭积木一样把材料都运过来然后搭好，最后再固定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

实际上这样的盖楼方法并非学园都市的专利，其他发达国家也有用类似方法盖起来的房子，只不过大多都是简易的临时建筑居多。即便有少数廉价公寓也宣称用这种方式搭建，可到头来没一年半载还是入住也到不了让人入住的程度。学园都市两三天就能盖起这样一栋十层高宿舍楼的速度，还是足够让普通人听了咋舌的。

“楼体的坚固程度比学校好。”

有希走到最近的一栋宿舍楼跟前，伸出小手按着墙壁缓缓摸了一下。如此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她就对整栋楼的结构跟状况做完了扫描，要是这名少女把她的能力应用在帮助科技进步开发上，中央区每两年就能迎来赶超学园都市的科技大爆发了吧？

“当然，这好歹是技术闻名的学园都市，何况咱们学校那几栋破楼都盖了多少年了？去年一次大会我记得还讨论过是不是要重新修缮一遍，结果后来没了下文，估计是换了新校长还没来得及重新准备吧。”

莱维也学着有希的样子在墙面上拍了一下，然后……楼塌了。

千万别怀疑自己的眼睛，虽然莱维本人在那一瞬间都傻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关心整栋楼突然开始散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反而琢磨起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又觉醒了什么新的特殊能力。整个人呆呆地望了摊开的手掌约莫半秒，这才反应过来拽着有希一个瞬移朝后退了好几十米！

“这……快救人！”

回过神的莱维立刻就记起了自己面前正在坍塌的可不是采石场小山而是学生们居住的宿舍楼。尽管那种从顶端开始缓缓崩塌的情况任谁看见都敢肯定绝对不是正常自然现象，但莱维这会儿还哪有闲工夫去分析一栋大楼为什么会像个沙堆一样被风吹散？

喊出那句话后，下一刻莱维就消失在了有希身边，不用想都知道，他已经用最擅长的移动方式冲进了坍塌的大楼当中。

“救人？”

等莱维都不见了，有希这才歪着脑袋琢磨他刚才喊的那一声。刚才自己手触摸到大楼的时候就感知到了整栋楼从内到外的情况，除了向莱维说过的肯定大楼建筑质量的那番话外，有希连楼里其实一个人都没有这件事儿也早就知道。要不以她对莱维的言听计从程度，刚才听那么一喊还不跟上去帮忙么？她现在正纠结的莱维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明明楼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却对自己说‘去救人’，难道这句话还有表面之外的深层含义么？

平常的有希确实跟普通人在交流上有困难，而她每天不断阅读的习惯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源于想从书中找到让自己‘更像个人类’的方法。可偏偏因为看书太多，让她记住了各种小说当中那些奇诡的剧情。一句普通的话里头往往隐藏着很多人猜不透的深意，这类桥段在悬疑小说当中尤其常见。正是如此，她才对莱维那简单的一句话纠结上。若不是这样，莱维岂非能省了一番徒劳的力气？

“呼，幸亏是上课时间……谢谢。嗯，看样子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好孩子，没人逃课在家宅着。”

片刻后返回到有希身边的莱维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有希见状立刻学着电视剧里的角色那样把口袋里揣了一天没用过的手帕拿出来递给他。

“怎么回事？”

莱维知道有希是问自己楼为什么会塌，可连‘全知全能’的长门大明神都不知道的事儿，他区区一介凡人哪搞得明白？刚才这栋楼塌掉之前可是半点有人靠近的征兆都没有，莱维仅仅能从事后的瓦砾状态判断出令整栋楼崩塌的力来自于地下而已。

“感觉是有人从地下把楼弄塌了，可却没感觉到那底下有人啊？”

莱维纳闷地盯着那一片烂得不能再烂的废墟。这会儿要是有学园都市的空间移动能力者在，肯定没他那种闲情逸致，光他刚才二话不说瞬移进崩塌中的大楼里，就够把那群能力者吓得目瞪口呆了。

对能力者而言，空间移动是需要经过事先充分细致计算后才能进行的动作。毕竟这是在到处都是人的大型都市而非一望无际的原野。一个没计算好，到时候把自己传送到跟某个物体重叠的地方可就麻烦大了。还记得结标的心理阴影么？她正是因为一次计算当中犯了个小小的疏忽，让自己的腿夹在墙壁当中。这个阴影直接导致她在学园都市的判定当中完全失去了晋级到lv5超能力者的可能性。否则就看她跟黑子同为lv4却在能力表现数据上相差那么大，任谁不觉得她根本已经可以算是超出了lv4级别的特殊一个呢？

像莱维那样把自己传送到凌乱无序且正做着无规则运动的拥挤地点，恐怕找遍整个学园都市都没几个能力者敢效仿？嗯，若当时那栋楼是美琴住的宿舍，或许救爱心切的黑子有胆一试？那小丫头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爱乱来的家伙，要不莱维怎么每次见到她都那么头疼。

“地底下并没有人躲藏。”

跟刚才摸大楼表面似地，有希又蹲下来拍了拍地面。也不管地上全是灰尘脏得要命，莱维赶紧拿她刚才给自己的手帕把那只沾满了土的小手擦干净。

“应该是没有，只是那力量到底是从哪传过来的？”

都发生了大楼整座崩塌这么大规模的事件，莱维一从废墟里钻出来就放开了他的所有感知，若是地底下真躲了什么人，多数也瞒不过他。

“来了。”

“什么？”

莱维还没搞明白有希说什么，外星人少女就颇有气势地把手一伸朝前一指，食指的前端还微微向上翘起——很明显，一看就知道这个姿势是跟春日学的，那个成天叽叽喳喳的丫头每当发现新目标的时候就爱叉腰这么一指做出迫不及待状。但有希现在这个情况下，是不是学得有点不是时候？

“前方两千零二十四米处一栋八层建筑将在零点五秒后遭受冲击，力量传递方式跟这……”

还有时间在这儿听她把数据报完吗！莱维一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二话没说就消失不见。

距离两公里，时间只有零点五秒，再听有希说下去干脆去买个生命探测再过去算了！莱维现在只能祈祷那栋楼千万要跟这栋一样从上往下慢慢塌，那样他还能赶得及有时间救人，否则……哪那么好运气连续碰到两栋楼都是一个人没有的？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见了莱维的话，等他赶到的时候那栋外表看也像是学生宿舍楼的建筑果然呈现着跟先前那栋一样的状态。仿佛年代久远的遗迹再也不堪风雨的侵蚀，千疮百孔的巨大躯体随风缓缓地消散。

来得及！

刚一来到现场，莱维就感知到楼内的某个房间正有一名惊慌失措的学生，他顾不上看有希有没有跟上，当机立断像方才一样冲进了灾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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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天泪子觉得最近自己运气差极了，学校突击考试正好都考到自己不擅长的题目就够叫人欲哭无泪，昨天考完试回来还在路上莫名其妙地被楼上洒下来的水淋个正着。这种以往只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她从没想过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尽管楼上的学姐飞奔着跑下来道歉并送来了擦身体的大毛巾，但泪子还是因此患上了感冒。

一大早起来就觉得浑身酸痛，拿温度计一测果然体温超过了三十八度。本就对回学校去拿肯定很差的成绩单有点抵触，泪子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带病上学让老师有个表扬自己的机会。

话说回来，这一星期来班上因流感发热请假的学生好像都快有十来个了吧？自己真是被昨天那一盆水弄成现在这样的么？看那个学姐满脸歉意都快哭出来的样子，没准自己这病其实是班上哪个人传染给同学的呢。

乐天的少女并未因感冒不舒服而心情低落，反倒庆幸自己用不着当着全班面去拿那份很差很差的成绩单。躲过一劫必须好好庆祝一下，姑且就把这一天的悠闲当做给自己的奖赏吧。

别看泪子的成绩不怎么好，可那也是她付出了相当努力换来的结果。不擅长的东西就是不擅长，即便为了千辛万苦把自己送到学园都市来的妈妈拼命努力彻夜苦读，可能力这种东西显然不是后天足够努力就能换来的。尽管学园都市一再宣传排名第三位的超能力者就是从lv1一步步靠自己的拼劲冲上lv5，泪子的确也知道那是事实，可努力过后的成功，难道真的就不需要生下来就有的天赋了吗？

之前已经说过，佐天泪子是个标准的乐天派，她才不会让那些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伤感影响自己的心情。

学园都市的科学进步并非只体现在平常一眼就看见的先进交通工具以及各种新颖独特的家用电器，这座城市的医疗水平也远远超乎外界的想象。许许多多在外界仍被定义为‘不治之症’或‘绝症’的疾病，早已被学园都市的研究人员攻克。一些外界的有权有钱阶层但凡患了严重的疾病或者受了严重的伤害，都会想法设法找关系拉亲戚跑到学园都市里来接受治疗。谁说这座城市只是个无趣的大型监狱来着？以泪子的家庭条件，恐怕一辈子也用不上学园都市最新科技的产品以及高超的医疗技术，但就因为她是这里的学生，尽管呆了那么多年仍旧只是区区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发掘出来的lv0无能力者，可她却能够享受到外界更多人做梦都希望得到的待遇。

比如她刚刚就着水吞下去的那片小药片，外表普普通通白色一片，却也是研究人员精心调配出来的新药方。虽说流感这种病本就不是几片药就能瞬间痊愈的，但泪子服下那片药后，身上因感冒发烧引起的一系列不舒服症状也立刻消除。

当然，外界从来都有可以压下感冒症状的药品。但那些都是镇静止痛类药物派生出来的东西，长期服用对身体总有点不良的后遗症，而且见效也不可能像泪子刚吃下去的那片那般迅速。

吃了那片药，泪子今天就算是可以正常行动了。所以若不是懒得回学校当着全班同学面领那张成绩单，她根本没有请假在家的必要。就算学习成绩不那么优异，佐天泪子在老师跟同学们眼中好歹一向还算个认真读书的好孩子，这种一点儿小病就借机不去上学的行为，仔细想想貌似还是进入学园都市来的第一次呢。

既然假都已经请了，身体又没什么必须卧病在床的大问题，那么这一天当然不能随便浪费。吃完药的泪子拉开窗帘看看外头明媚的天空，最近一段时间稍微低落的情绪也立马上升了几个百分比。

虽说请假后却跑出去逛街像个坏孩子，可谁让家里一点儿吃的都没有呢？泪子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听起来十分合理的借口。冰箱里放着的蛋糕以及橱柜上方的方便面很自然地被她忘掉。

泪子看了眼床头的闹钟，确定已经过了下午第一声上课铃的时间，这时候上街也不怕被同学或老师撞见，只要在放学之前回家，那就一切ok！

泪子很元气地从床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衣柜前翻出自己的便服，既然是偷偷摸摸溜出去，当然不能穿着校服啦。万一在街上碰上熟悉各所学校作息时间的警备员，那套栅川中学的蓝白色水手服瞬间就会暴露她的身份。到时候若被当成逃课的不良少女带回学校，泪子可是哭都哭不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