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怪我刚才一开始听你那语气就觉得有点耳熟，哦，还有手上的那个动作，这也算是一种cosplay？”
莱维学着辉夜刚才的样子抬起手，这是那部电视剧里某个人气角色的招牌动作，那位出身政治世家的青年才俊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喜欢背对着人，尤其是自己的秘书跟司机。每次接秘书跟司机递过来的手机或资料或别的什么东西，他都会摆出刚才辉夜的那个姿势，也就是莱维现在正模仿的这个。
“对！没错！就是cosplay！”
啪地使劲打了个响指，辉夜脸上的尴尬顿时就消失了百分之九十五。她心里这回真有点感激莱维了，像这样懂帮女孩子找台阶下的男人，再怎么也比越喜欢人家越要欺负的小学生强多了。是的，莱维那哄女人的水平，的确比小学生强多了。
“凛每天晚上都占着电视看电视剧，没办法我也只好陪她稍微看了几眼。硬要说的话那电视剧水平勉强还能看看，里面有几个角色挺能给人留下印象的。今天在麻帆良这边走到哪都能看见有人cos这个cos那个，所以才突然想起来稍微cos下玩玩，呵呵呵呵呵呵！”
辉夜笑得酣畅，铃仙却歪着脑袋有点疑惑。凛每天晚上几乎都是吃完饭就一头扎进她的魔术工房里，经常折腾到深夜才回房间睡觉。刚从书本上看到这个世界的学校还有‘作业’那种学生必须完成的工作存在时，铃仙还很是为凛的功课担心过几天。后来有次吃饭的时候她犹豫地问起，才得知凛基本上每天回到家之前就已经把老师留的作业在学校里解决掉了。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没参加任何课外活动社团，凛却每天都挺晚才回到家的原因。而就以这样的时间表，光推算就知道远坂家的这位大小姐不太可能每天吃完晚餐后空出一个小时左右去看电视剧。并且那电视剧开播的时间离远坂家现在的晚餐结束时间还有一段，难道凛还能先到自己的魔术师工房里研究一阵再出来看电视？
公主说谎了——虽然心底十分善良，个性也相当地正直。铃仙却不会像某些正义感十足的部下那样在上司的谎言面前动摇。她顶多只会发愁该不该开口帮自家的公主圆谎罢了。若非铃仙知道自己嘴笨，怕贸然张嘴说错话弄巧成拙，她早就出言相帮了。只要是公主大人要做的事，就绝没有丝毫怀疑地帮她到底，这是铃仙的师匠对她的教诲，思维回路只有一条直线的兔妖怪正毫不犹豫地贯彻着。
“那电视剧最近在学校里成了学生之间的热点。虽然凛以前不怎么看电视，但如此受欢迎的东西她就算以学生会长的立场也的确该去看看。毕竟太脱离其他学生可不方便工作，凛虽然在学校里清高了点，但也向来十分了解学生们的想法跟需求，否则又怎么能那么容易当上学生会长？”
既然辉夜说是那样，莱维就当是那样。他自然不会把辉夜一开始那句‘乱换台无意中看到’的话拿出来说，反正都是托词。莱维好歹也是户口簿名字底下连着远坂凛这个名字的养父，连铃仙都知道的远坂家大小姐作息时间表，他怎么可能不了解不清楚？凛每天放学后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抽空做作业，作业完成后才回家吃饭，之后就一头扎进工房里，这些莱维统统都知道。他都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想帮凛改掉这种对青春期少女来说十分不健康的生活习惯了。可惜凛果然只是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那倔强的脾气简直跟她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小学时代起就坚持到现在拼命三郎型天才少女魔术师，会因为同学们都讨论一个电视剧就专门吃完饭眼巴巴地坐在电视机前头等着？这玩笑太容易被戳穿，一点都不好笑嘛。
“嗯，我之前也好奇过她是怎么当上学生会长大。原本想说可能因为长得漂亮，结果你们学校最不缺就是美少女这种东西。现在听你说，才知道原来她倒是的确也有些能力。”
辉夜边说边点头，那样子跟上级领导视差下层工作时一样。不过谁让她的年龄比凛大了恨不得一百倍？老人常说的话，诸如‘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或‘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之类或许有些夸张，但要是由辉夜说出来，一般人还真没资本反驳。
“算了，不谈凛的事，她现在估计正在这学校里哪个地方闲逛吧？待会儿帮你忙完了我再去找她。”
究竟是谁瞎扯让话题跑偏的？仔细一想，莱维发现貌似的确自己的问题大一些。都打定主意无论辉夜做什么都不吐槽省得节外生枝，结果到头来他还是没忍住。难道以前光认识一个冈崎还能承受，多了个阿虚后终于没办法被他们给同化了？
“虽说妖怪可以做到许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但同样人类也有很多妖怪所没有的优点。这么方便的手机，幻想乡里绝大多数妖怪恐怕都想象不出来。我找找……”
辉夜边说边用手指在自己手机的屏幕上划来划去，看她那样子估计是刚才挤进去后发现了什么，然后用手机拍了下来。
“找到了！你们看了这个，就知道今天这神社里为什么聚了这么多人。”
莱维接过辉夜的手机，因为铃仙也好奇地凑过头来，他就把手机举到刚好两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咦？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零！我再数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一千万！”
兔耳少女被辉夜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吓得竖起耳朵张大了嘴。幸好铃仙天生就是那种生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纵然有如天塌下来般的大灾难发生在她面前，没准她还想着不能大叫大嚷吵到别人呢。虽然举的例子夸张了点，但铃仙现在的确正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所以就算她的声带震动得十分厉害，喊出来的声音却只有身边的莱维跟辉夜才听得见。辉夜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任性公主就不说了，莱维对铃仙如此体贴的行为非常地感激。虽说他其实也并不太怕被人围观，但能清静一点总归是好的嘛。
“冠军奖金紧急增加至一千万？别说这只是个学校校庆期间的活动，就算一些以全世界为范围的竞赛项目奖金也没这么高吧。这还真是够大方够慷慨的，难怪一个都快没人记得的武道会能招来这么多人参加，原来是钱的功劳。”
莱维感慨地看着辉夜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照片正中间最醒目的地方以最大的字体印着跟在货币符号后头的一跟七个零。好像生怕那一长串数字不够显眼似地，在底下还专门画了一条粗线，强调这数字是代表奖金金额，是一比庞大的金钱。奖金金额上头跟下头分别写着‘冠军奖金紧急增加！！！’和‘挑战麻帆良学园最强的宝座！’这样令人热血上涌的标语。除此之外，四个角上也写了诸如‘白热’、‘斗志’、‘参赛者继续报名中！’这类鼓动性很强的字眼。如果说这是一张大赛宣传海报，仅从设计上而言无疑极其简单甚至简陋。但别忘了这并非普通的校庆活动，并非那种用或花里胡哨或清新可爱海报招揽小女生们进去掏钱包消费的红茶店。对付那些只要热血上涌就狂性大发的肌肉男们，简单明了的文字，直截了当的金钱与荣誉诱惑显然更加有效。
看看龙宫神社那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前广场吧，超铃音在洞察人心方面的本事莱维一向不敢小觑。如果这个武道会的主办者确实是她，那么现在这场面倒是也不觉得多夸张多难以理解了。
“是啊，就比如那些世界性的电竞比赛，所谓的超高额奖金，数字标得挺厉害，实际扣掉这个那个费用，再打个税，到了选手手上也就这么多……哦，对了，那个奖金金额前头的货币符号是这座岛内部流通的独立货币吧？我记得这座岛的钱虽然只能在岛内使用，其他国家基本都不承认为货币也不流通，但按照岛上自己兑换的比率，那汇率好像还不低？”
一看就是不通茶米油盐的大小姐才说得出来的话。辉夜明明也经常出门买东西，却连自己所使用的货币跟世界上主流货币的兑换比率都不清楚。即便她是个才来地球没多久的移民，这说出来也有些呆的可爱。
铃仙则明显跟辉夜不一样。现在基本负责打理远坂家日常事务的兔女郎就像个兔耳管家似地，接触多了日常琐事，自然了解学园岛上的一千万有多大的价值。否则她刚才看到照片的时候也不会被那数字吓得张大嘴差点尖叫出来。没错，正因为帮忙打理远坂家的事务多了，了解了号称‘世家’的远坂家的财政状况后，铃仙对以前玩这个数字的理解就更不一般了。
不过，以远坂家的财政状况来衡量其他世家大族，铃仙这要说出去，那些自觉被侮辱的世家大族还不得纷纷踩上门来找她算账？毕竟没几个家庭像远坂家一样养了个把贵重宝石当粮食一样消耗，却又完全不懂怎么赚钱的大小姐。要不是有莱维这个监护人，凛都未必能撑到把辉夜召唤来地球的圣杯战争开始！
再加上莱维听说铃仙过去还没到地球之前，在辉夜家就是负责将她们家医生生产的药品卖给人类这门生意的。这么想来，她对金钱的概念超过辉夜貌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岛上的货币，汇率水平在全世界算偏高的。虽然我不懂那些金融常识，但毕竟流通量那么小。所以说这比赛的奖金金额确实挺高，别说麻帆良这边的人，如果提前扩大点宣传，世界各地的格斗好手肯定大多数都巴不得坐飞机来参加。”
但搞成那样大概就不是超铃音想要的了，莱维暗自猜测超铃音办这场武道会的目的。他也想起之前在学园都市的时候，那位猫耳少女缇欧曾提醒过自己要注意超铃音，难道当时她就知道这场武道会的存在了？学园都市都能查到这件事的情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听说这里有个武道会赢了能拿到一千万奖金？太夸张了吧，这是真的吗？”
莱维他们三个在站台前头围着辉夜的手机说着的时候，有一趟电车到站了。从车上下来一批跟前头排队的人差不多的魁梧壮男，刚下车就讨论起了莱维他们正研究着的问题。
“听说有个人物把几个大赛给m&a，然后统合成了现在这个大赛。”
回答同伴问题的是一个穿着空手道道服的高个子青年，看年纪估计是麻帆良里某个大学的学生。和他一块下车的几个人也都是大学生的样子，看起来在打架方面都挺有自信。
“正好，听听他们怎么说。我之前有事不在麻帆良，这些情报一点都不知道。”
莱维一把拉过辉夜跟铃仙，让两人紧挨着自己，给那几个刚下车的男子让开空间，好让他们刚好站在身边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辉夜正嘀咕着m&a是什么意思，一时没收住脚，直接整个人倒进了莱维怀里。但大家都注意着那边说话的几个男子，连辉夜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正靠在那个‘臭男人’的身上。
“公主，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所说的m&a大概是指‘企业的合并与收购’的英文缩写。”
铃仙也凑到莱维怀里，小小声地为自家公主解惑。像铃仙这么勤学好问的少女当真不怎么多。但考虑到她这是到了一个陌生异世界后的表现，莱维心想要是把自己班上那帮熊孩子扔到辉夜她们那个幻想乡，没准为了尽快适应环境活下去，他们也能变成对知识如饥似渴的学霸。
“校庆期间并不会举办规模盛大的大赛……有人跟那个人提起过这件事，而那个人就让传说中的格斗大赛复活了。”
“传说中的格斗大赛？”
没看出来，这个穿着空手道服的男子还挺有语言天分。说得虽然简单直接，可寥寥几句就把包括他的几个朋友在内，附近能听见他声音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刚开始铃仙还觉得偷听别人说话有点不好意思，可现在很明显周围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有一些甚至索性围到那名男子身边，跟男子的朋友齐声发问。
要说这个男人脾气也好。自己跟朋友聊着聊着忽然被人围观他也不生气不尴尬，还是那一副跟好友闲聊时自然地笑脸，给人一种十分平易近人的亲切感。见到男子这样，连铃仙内心的小小忐忑都消失不见，放下心来盯着那边，等待男子的答案。
“喂，你不觉得这家伙演技太好了点吗？”
辉夜用手肘轻轻捅了下莱维。她半个身子都靠在莱维身上，这会儿倒是挺方便的。
“大概是赛事的主办方找来的托？”
“咦？托？那是什么？”
辉夜还没接话，听得一头雾水的铃仙就傻乎乎地张开了嘴巴。
“是这个世界某些地区使用的一种俗语，其实你应该挺熟悉的才对。就是指那种卖东西的时候顾几个人假扮成顾客，做出各种样子夸售卖的商品，以这种方式来吸引真正的顾客前来购买……”
说到这，辉夜暂停了一下，促狭地冲脸上已经隐隐有些发红的铃仙笑了笑继续说：“没错，就像你以前跟帝到人间之里推销永琳的新药一样，嘻嘻嘻。”
“推销新药？”
莱维毫不掩饰惊讶地低头望着都快把脑袋挤到自己胳膊里的铃仙。虽说认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他自觉已经十分了解这名长着兔耳的少女。他实在难以想象以铃仙这种老实的个性，究竟要怎么去做‘托儿’这种对装模作样本事要求相当之高的工作。
“呜呜……”
铃仙羞得都说不出来了，反正她就是拼命把自己脑袋往莱维那边挤，低下头别人看不见了她也还用双手捂着。可以想见那张本来十分白嫩的脸蛋这会儿已经给染成了多鲜艳的颜色。
“稻羽这样子你觉得能当托？脑子真够笨的耶。当然不可能是她啦。当托的是帝，稻羽负责卖东西。但就算这样还是很不容易，明明帝演戏演得可以拿影后，稻羽只要普通地卖东西就行。可她脸皮实在太薄了，常常忍不住面红耳赤的。幸好人间之里住着的大部分都是笨蛋，要是换成这个世界，她那些药能卖出去三分之一都可以烧香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笨蛋也不会傻呼呼掉到幻想乡那种到处都是吃人妖怪的地方。所以说让稻羽去应付他们也没问题’，辉夜还在那小声嘟囔，铃仙已经羞得恨不得缩水成三头身的q版漫画人物了。莱维轻轻揉着她背散落的长发帮她舒缓尴尬，他知道这位兔女郎刚才或许一开始是因为想到以前的事害羞，现在则肯定是觉得自己太笨帮不上忙而沮丧。
一开始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莱维还会绞尽脑汁想出各种说辞对铃仙进行安慰。后来时间一长，他发觉自己根本用不着浪费那么多脑细胞。这位责任感极强的兔耳少女固然容易因为各种不需要沮丧的事情而陷入低潮，但同时她也拥有那种很快能从低潮中走出来的顽强坚毅个性。辉夜以前曾说过铃仙是月球人造出来的克隆士兵，莱维发现铃仙的性格的的确确是当兵的好胚子。责任感、使命感强烈，又谦虚、认真、谨慎且坚韧顽强，同时拥有这些品质的士兵，想必是每一位将军所梦寐以求的吧。
不过莱维却相信，铃仙性格中那些美好的品质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而非一部分人所想那样，克隆改造过的人连思想与灵魂都是人工制品。类似铃仙这种出身的人莱维见过许多，比如伊芙，如果单纯是为了培养出一件完美的杀人工具，又何必把她塑造地如此善良？那纯粹是因为‘制造’伊芙的人没那个本事去玩弄人类的灵魂罢了。
“嘘！”
辉夜忽然竖起手指在嘴边示意大家噤声。铃仙虽然还没抬起头，她捂着脸却没塞住耳朵。一听辉夜的声音，立刻止住了自己那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哼唧，一双兔耳竖得高高地，还很可爱地转向那名穿着空手道服的男子所在的方向。
“虽然最近这些年因为更流行综合格祭，所以变得比较没落。但我听说一直到二十多年前为止，被称为麻帆良校庆招牌一般的活动，都是这个武道会！”
没想到居然是二十多年前的历史，在场的人大多数从出生到现在也还没经过二十年的时间，自然都不可能知道那个年代所发生过的事情。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听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