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这样的家族都是有根基有实力的。而且康安伯既然在扶持他外孙,暗地里肯定也会做些筹谋。他若真要谋划一场暗杀,并不算难。也不会让人不信服。
皇上信不信,证据都摆在那儿,有那些不消停的皇子在后边煽风点火,皇上的态度并不重要,到头来,只会按着证据办事。”……
程紫玉哈了一声,从头到尾的阴谋啊!
她听着这些种种,她都快信了。
“若是周静宜和康安伯所为,他们定要下死手才最安全。他们做成劫杀更妥当。这么闹一场,岂不是引火烧身?他们会那么傻吗?周静宜蠢,可周家人也都是草包?还是胆大包天,不用请示康安伯本人就敢做这等危险事的草包?而且短时间内,周家人根本很难做到这一步。”
“你也不信吧?”
“不信。绝对不是他们。”
程紫玉哼笑:“那你说,那些黑衣人之所以不硬拼,反而只射了三轮冷箭便快速撤离……是看到鲜血,以为文兰已死呢?还是觉得援兵将至,为保不被抓?又或是,他们用不着杀了文兰。文兰死不死,对他们是一样的结果。甚至不死的话,或许更有益?”
“娘子说到点子上了。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疑点太多了。周家若真做了这事,怎会等着官兵上门?周静宜怎会做那么明显,去让众人怀疑?那些人若知道自己箭为特制,怎么可能还会用……”
“不重要!只需‘时间不够,事从权宜,冒险一搏’这几个字就能解释所有了。”
程紫玉沉默了。
的确,正如李纯所言,这一切都是冲着朱常哲而来。
而她,一点都不希望朱常哲倒台!
这算是一石几鸟?文兰这个助力,到底是太叫人觊觎和忌惮了。自己得不到,那么不如毁掉,大伙儿都沾不到光。
到底有人忍不住,在圣旨下达前动手了。
文兰若运气不好丢了小命,此事被彻查,锅却是康安伯的。康安伯势必会被严惩,即便能推出替罪羊来,但圣上疑心已起,康安伯沿海兵权一定会被削弱甚至分解。
没有兵权的康安伯,就如没有利爪的老虎,毫无意义。对朱常哲,将再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
但说白了,朱常哲羽翼未丰,身后根本就少不了康安伯支持。否则他也不会忍气吞声,连对外祖父拒绝亲事的底气都没有。……
而另一方面,文兰出事,周静宜跑不掉。而唯一能对周静宜负责的,只有朱常哲。再加上康安伯的缘故,朱常哲的这一跤摔得不轻。必将被连累。再有不依不饶的朝鲜方,即便皇帝护内,却也不得不给朝鲜方一个交代。
朱常哲名声和实力大受损,这一个跟头栽下去再想爬起来就难了。其他皇子也不会允许,他完了……
而即便事态如此刻这般。文兰只是受伤而没死,那效果也不错……
文兰那个直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尤其她这次伤亡不小,也算是损失惨重。她睚眦必报,战斗力不俗,追查越紧,蹦跶越厉害,康安伯便越难善了。闹凶了,她与朱常哲婚事必将作罢。即便不到那一步,朱常哲也只能在文兰和康安伯中二选一。
朱常哲在大坝的差事是可以名扬千古的,所以他还要回江南,那么注定他要依附的还只能是更为稳妥的血亲康安伯。文兰会被他放弃。
文兰会咽不下这口气,很有可能会去报复。此外,与朱常哲反目成仇的文兰将再次成为可争取联姻的对象,对其余几位皇子来说,都是好事……
所以,这是真正的一次缜密谋划啊!不管计划成不成,朱常哲都将是输家!而他此刻的所得,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也都将化为泡影。
可不是吗?如李纯分析,朱常哲有了康安伯后,再得了文兰助力,那岂不是整条东海岸线水师都与他扯上关系了?都是兵权啊!
哪怕他做不了皇帝,届时都将成为随时可能起兵夺权的可怕存在。
谁会甘心?谁能容忍?
这才有了此次谋划。
可以一举剪除朱常哲的两样靠山。
所以,不得不说,这场谋划很严密,而策划之人很可怕。那人把周静宜的心理,文兰的性子,官兵的全力以赴,皇帝的不得不,京中今晚的防卫和巡守都弄清楚了。
这个人必须对朱常哲很关注,对康安伯的举动很清楚。所以他知道康安伯派了人手保护朱常哲,也知道这些人住在周家,更是早早就弄到或是仿制了康安伯军中所用的这种箭……
“你觉得是谁?”李纯问向程紫玉。
“文兰若与朱常哲反目成仇,那么她这个机会一定是到了太子手上。文兰会进太子门。而太子此刻正被打压,他最需要的就是文兰这样的助力。就这两点来看,太子的动机最大。
但朱常珏的嫌疑也不小。他在江南有势力,朱常哲崛起的活动范围也在江南,与他的利益点应该是重合了。这是他的动机。也正好可以解释幕后人对康安伯和朱常哲的了解。他绝对有能力弄到那个什么双开肩箭。昨晚的手段也符合他一贯的狠辣作风……
还有,就是朱常安。他也有动机。前世最后,就只剩了他和朱常哲去争夺。他被你杀了,那无异于朱常哲窃取了他的所有果实。他恨着呢。他也清楚,若按前世发展,今生他上行路上的最大阻碍还将是朱常哲。他应该也迫不及待在朱常哲羽翼未丰时先一步扼杀其壮大之力。
另外更重要一点,朱常哲与我们关系不错。他应该比那几位更害怕你成为朱常哲的助力。毁了朱常哲,除了为他自己,也是为了报复我们。我刚刚一直在想,前天他所谓的那份给你我大婚的大礼,会不会就是这个?”
程紫玉有些烦躁。
“所以你若问我,我只能答不知道。我觉得可能性是三三三一,三个皇子都有不小动机。还有一,或许是其他我没想到的。你觉得呢?”
“我也没头绪。”
“你我都想不出来,才是这事棘手之处。找不到更有力的嫌疑人和证据,就难洗清康安伯和周静宜的嫌疑。或者,我觉得,会不会其中有人在联手?”
“确有可能。”
李纯将杯中酒一抿而尽。“整一事件的起因在周静宜,而昨晚能把控周静宜的言行,对她进行煽动,引诱,祸害,制造她与文兰矛盾,甚至让文兰闹肚子的,也就那几位了。大皇子和太子,至少有一个是不干净的。”
“大皇子和太子,有没有可能合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共同的敌人就能暂时成为朋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昨日你我拜堂时,听说那两人便联手对朱常哲说了什么,似乎有意要激怒朱常哲。而酒宴上,他们也一直拉了朱常哲拼酒,生生将朱常哲回府的时间给拖下来了……所以他二人之间也至少有一个不干净。”
晕头了。
眼下的程紫玉只有一个担虑。
她拉住李纯。
“若是朱常哲倒台,皇上没了,咱们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