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要防着对方趁着黑暗放箭。
当汪燮大步走到前方的时候,黑牛带人已经将那堵仓促堆砌的墙推到了,密道中尘土飞扬,呛得直咳嗽。
黑牛拍着手上的尘土说道:“大哥,这些夯货急了,不仅有碎砖石,还弄了些树枝树叶的。前边便畅行无阻了,已然看到洞口了。”
汪燮抽刀在手,喝道:“兄弟们,熄灭火把,随我杀出去!”
他们这边刚刚发动,洞口便有一股烟飘了进来,当烟雾刚刚腾起的时候,还怕对方狗急跳墙,冒险发起火攻将他们堵在地道里,吸了下鼻子,闻到了一股米香味道,汪燮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内。
“赶紧吃,一会儿贼人上来了,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听到洞口外传来的瓮声瓮气的说话声,汪燮屏住了呼吸,但他更加坚信自己方才的推测是正确的,看来他们并不是想用火攻,只是想早点吃饭而已。
炊烟越来越浓,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闻了之后令人神清气爽。
汪燮得意地深吸了几口,这种气味比之密道中污浊的空气好闻多了。
忽然,他的眼睛猛然睁大,不对,这烟怎么越来越浓,越来越黑,一股脑地向密道之中涌了进来。
“不好,他们纵火!”黑牛大声喊道。
“不是火……不是火。是烟……他们……他们……在放烟……”
判断形势最为准确的汪燮的喊声很快就被他和旁人剧烈的咳嗽声所掩盖。
“掩住口鼻,随我杀出去!”汪燮一边大声咳嗽着,一边命令。
黑牛等人也在拼命地复述他的命令,但是他们的声音被一阵高过一阵的咳嗽声所淹没。
此时,周义海终于等来了他等的人,听到里面响成了一片的咳嗽声,他有些遗憾,那个出馊主意、满肚子坏水的书生竟然没有在现场看到、听到这一幕,大小姐说那小子在城头上另有任用。
密道的入口已经被打开了,在台阶下面堆着一堆干柴和楚家先人们灵牌的残躯,此时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四名浑身都是腱子肉的民壮正在拿着大木板将那些烟使劲地往洞口里扇去。
刚刚熄灭没有多久的火把被再次点燃起来,汪燮此时心急如焚,外面的烟源源不断地灌进来,原本那股清香的气味此时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辛辣刺鼻有带着恶臭味道。
每吸进一口气,汪燮都有一种气管要被割破的感觉,鼻涕口水眼泪一齐流了出来,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令人心悸的是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跌倒。
黑牛已经带着人冲了上去,负责保护汪燮的两个心腹,一个双手卡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地喘息着,一个则咳嗽地完全停不下来,整个人弓缩成了一只大虾米。
火光与烟雾中,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的惨叫。
“大哥,外面有埋伏!兄弟们,跟我杀,杀出去……”
那是黑牛的声音。
汪燮吼道:“黑牛,杀出去,一定要顶住……快,用湿布掩住口鼻,随我一起杀出去……”
没有水怎么办?
汪燮的脑瓜转的极快,在他的带领下,那些山贼们纷纷解开裤带,一些没有尿的山贼捧着从袍袖上撕下来的布条哀声求告。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污秽的液体有朝一日竟会是如此的宝贵。
腥臊湿润的布条贴在了汪燮的口鼻上,这让他稍微好受一些,起码不像之前那么头晕目眩了,只是剧烈的咳嗽并未有明显的,他拎着刀跌跌撞撞地冲向洞口的方向,目光穿破了烟雾,很快便看到地上横卧着五六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他带来的精锐,看样子都是被对方的弩箭所伤。
“黑牛,黑牛……黑牛何在?咳咳咳……”
“大哥……咳咳咳……黑牛在这里……”
终于,汪燮发现了黑牛。
,此时,他最为得力的手下正站在台阶上,用手弩和上面的人对射。
形势对他们相当的不利,对方居高临下,既可以发射弓弩,又可以抛掷重物,还可以煽风点火大放毒烟,然而他们只能是被动地忍受,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等汪燮下令撤退,他身后的一些山贼已经转身向后跑了,有了第一个人,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他们像是受惊了兔子一般,撒腿往回跑。
汪燮扭头一看,心中一片惨然,他很清楚,此时无论是漫骂呵斥也好,杀人立威也罢,怕是都无法阻止溃退,毕竟前面并无生路,谁以不肯留在原地挨熏。
这么浓,这么毒的烟,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了。
“黑牛快撤!”
汪燮惊惶不已,当他看向洞口的方向时,黑牛双手反扣在颈上似是要掐断自己的喉咙一般,那具极为壮实的身躯却正在软软地倒下,指缝之间赫然露出一截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