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想起堵在他心口的这件事来,不由地幽幽一叹道:“阿翁如今年岁渐老,久伤复发,沉疴甚重,终日病床卧榻,我等做晚辈的不能为他老人家解除痛苦,心如刀绞一般。唉,姐姐能做的也只有这件事情了。”
星辰怒道:“可是,这牺牲太大了,这是你一辈子……”
女子截口道:“事已至此,莫要再说了!也许,阿翁的病真的会好起来。”说完之后,她凄然一笑,神情淡定如有似无的一点拂过柳叶的微风,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无奈与伤怀。
“哼!”星辰攥紧了拳头,“都是三叔出的馊主意,回去之后我便登门去质问他,他打的是什么坏主意?他到底还是不是我们的亲叔叔,还念不念骨血亲情?”
说罢,抬起小脚,将甲板上的一个空木桶踢了起来,那木桶凌空而起,晃晃悠悠噗通一声落入船侧的河中,登时溅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星辰的目光追随着落水的木桶而去,忽然面色一凝,手指河水大声道:”“呀,阿姐,你快看!”
……
四周云雾缭绕,一个个黑漆漆的身影次第出现在不远处,明明只有数步的距离,却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其中一个看那身形倒是极像水灵儿,陈唱心中发急,发足奔去,竟然发觉无论如何迈腿落足,始终不得前进半分。
而不远处水灵儿飘飘袅袅的身影似乎也正离他越来越远。
他想出声大喊将她叫住,可是嘴巴张得老大,声音却始终在喉咙里翻滚挣扎,急得他满头大汗。
忽然,感觉身体摇晃起来,眼前的一切消失了,水灵儿的身影也在一瞬间不见了,如墨一般的河水再次席卷而来,一股无穷的拉力施加在他的脚腕上,将他死命地往河底拖去。
“灵儿,灵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喂,醒醒,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中,仿佛感到身体有节奏地摇晃着,阵阵药香飘散过来,他仍然觉得好冷好冷,冷到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因颤抖而发出的“呯呯”撞击之声。
又过了一会儿,陈唱渐渐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却觉得头痛欲裂。
我这是哪儿?
灵儿在哪里?
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人回答他,暖和舒适的感觉渐渐袭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盖的竟然是一床质地考究的锦被,一股淡淡的荷花幽香沁入鼻中鼻中。
他侧着头惊奇地打量着四周,昏暗的火光下,他发现此处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但陈设极为奢华,案几上摆放着时令瓜果,床榻正对面那里有一扇小窗,绿色的窗帷随风摆动着。
外面应该还是夜里,他的衣物已经被人换过了。
可是,那种湿冷的感觉好像还停留在骨头里,他抱膝绻缩成一团,牙齿上下撞击,抖得厉害,头越来越痛,下意识地将锦被裹紧,温暖这才一点点的袭来,可暖和的速度仍然抵不住阵阵寒意。
听着外面的水声,以及身下有节奏的摇晃摆动,让陈唱意识到这是在船上。
正要艰难地坐起来之时,触手处毛茸茸、湿漉漉的感觉,吓得他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下一刻,一个猩红的大舌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股带着淡淡腥味的热气迎面扑来,几乎要舔到他的脸了,陈唱登时眼前一黑,两眼一翻,险些直接晕过去。
“汪、汪、汪……”
一阵低吼的犬吠声将陈唱从极度的恐惧中拉了回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巨大无比的狗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只巨犬,脑袋就像狮子头,巨口中,露出上下两排三寸长的利齿,满头黑毛如针一般,根根猬立。自颈以下,通体灰毛,紧密如鳞,自成纹片……
四条粗腿,前高后低,脚掌下面,隐现出钢钩一般的利爪。全身足有五尺长,由头到脚,高也有四尺,要比普通狼狗大上一倍。
我的妈呀!这还不如见到鬼了呢!
陈唱看到大狗凶神恶煞,那张开森森的利齿似乎要将他的脖子一口咬断,不由地全身打颤,急急往后退去。
“虎妞,别闹!”
随着一声低低的轻喝声,舱门轻轻被人从外面一推,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