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雷几近是担了三人围攻,咆哮怒吼将真气运转到极致,气势节节升上巅峰,谁敢接丈高巨汉斧头一砸?这会儿天灵盖仍有兀兀盘绕的精气狼烟,靠在覆满了青苔的石头,扯开上衣,黧黑的胸膛拉风箱般牛喘起伏开来。
卷过阵阵香风,冯雷有些愕然地一转头,满脸淌着豆大汗珠,溅了几滴到莫桐梓衣袖上。却是她在给冯雷扇风。
“呃……方才……方才……谢过你了……”莫桐梓磕磕巴巴地说道,冯雷胳膊块块肌肉如精铁纹起,远远望去,比莫桐梓盈盈一握的纤腰都粗了一些。
冯雷脑子简单,照常挠了挠头,说道:“嗨,谢个什么玩意呢,老冯的字典里就不能让女人在身前。”
司马撄宁天生是一副欠揍的性子,拢嘴喊道:“那跟那啊,傻大个?!”
“滚一边凉快去。”司马璎珞一脚踢在倒霉哥哥膝弯上,踢了他一个趔趄。看着这傻货嘿嘿窃笑的模样,司马璎珞不禁心中哀叹为什么当初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没能抢个好地方,早点出来不就成了姐姐了么,真是愁人啊。
莫桐梓面皮薄,两团红晕飘了起来,退后了几步藏到冯雷背后,也不嫌弃浑身的血腥汗臭味儿,轻轻地扇着风,取过金创药,敷在冯雷伤口处。
萧宁素葱指拂过肩头血衣,入手滑腻泥泞,这是她沁成血色的肌肤。非是厮杀中割破了衣衫,锐气裂血衣。她未料得素王出鞘时竟能引动如此浩瀚剑意,刹那间勾得体内真气倒濯,里应外合下,肩头衣衫绽开纷裂。
她微有出神,想的却不是何人设计在松涛居伏击于众人,于她而言,剑有秋溟,剑有朝暮,剑有晨昏,无有人间事。
她在想素王。一年前梧风山脚,她佩剑素王,单剑在手便无所畏惧诡谋阴云,酣战淋漓,丹田耗尽真气,落得一个内火焚心也在所不惜。黄泉碧落,素王归鞘,她即不孤独。
为何如今,素王好似怨气凝于刃中,剑出势必饮血霜寒,从无一人幸免,连她也控不住素王剑气纵横,这次是裂衣,难道下次就不能裂肤?
萧宁素偏头,眼神晦涩。她望着松涛居的方向有些出神,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一年前应该也是这个时候罢,她欠了某人一颗丹药。
“萧姑娘。”窦连城惯来是脚步极轻,有如山猫踮爪,常常是趁冯雷吃得油水呼噜地时候摸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片肉脯回来,更别提冤家样的司马撄宁了。司马撄宁嚷嚷着下次逮着了某个姓窦的家伙再抢食,非打成豆饼不可,然而窦连城屡试不爽,也不知道是他身手敏捷还是司马撄宁放水。
窦连城站在萧宁素三尺外,伸手递过一件折叠整齐的黑色曳地披风,言语中多有抱歉之情:“路途漫长,不妨的话将就将就,这件披风一直叠在鞍袋中,倒也算做干净。”
萧宁素隐在面纱的唇角扬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并不介意地展开披在肩上,系上绳结,说道:“无妨。”
窦连城明白萧宁素不愿说话,识相地要走开,满地的蒙面人尸体,总是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
萧宁素是个记仇又小心眼的性子,英杰馆比斗时下手从没有轻过,记恨的大有人在。但话锋一转,身为小宗师、宗师,哪个手上没有些血债?或许是仇家联手要一网打尽了六人也说不定。
不过,这便完了?
“啪,啪,啪。”视野尽头传来几声寂寥掌声,在这鲜血纵横的林间格外地不合调。
萧宁素眯了眯眼睛,肩后素王仿佛是感应到了主人心意,锐气渐弥,惊得一旁窦连城如坠冰窟。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