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拖着行李来到宿舍的时候,六人间的宿舍已经来了四个人了,显然他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行,兄弟,你不是咱们402的老末。”说话的人身材不高,甚至身材有点五短。有很重的唐市口音,一开口就让齐鸣想到了春晚的赵丽蓉老师。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帮着齐鸣拿起了行李,并且自我介绍道:“我叫肖云腾,来自唐市。”听他说话,总有一种感觉,肖云腾会突然来一句: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多谢了。”齐鸣没拒绝对方的好意,便把小一点的行李箱给了肖云腾,大一点的则直接塞到书桌下面,然后指了指床铺上自己的名字,“我叫齐鸣,来自中州,很高兴认识大家,往后四年还请多多关照。”
“兄弟你这行李可真简单,就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我叫马开泰,来自姑苏。”另外一个身材消瘦的男生,帮着齐鸣把从宿管阿姨那里领来的被褥,给扔到了上铺的床上。
“好名字,亨通开泰。”齐鸣竖起大拇指道。
马开泰和肖云腾算是比较热情的,主动上前打招呼,并且帮着齐鸣放行李。另外两个男生就显得比较冷漠了。
一个弯着腰在自己的床铺上收拾行李的名叫陈子钊,湘南人。另外一个拿着扫帚,在自己床铺附近自扫门前雪的名叫詹禹,金陵人。
这二位见到齐鸣的时候,就不如马开泰和肖云腾那么热情了,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在介绍自己的时候看了齐鸣一眼。
一个宿舍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性格不同也能理解。
二元群体因为成员少,所以关系就比较单一了。但一旦成为三元,甚至三元以上的群体,就极为容易产生戏剧性的事情。
这是来的路上,在火车上看一本德国社会学的书打发时间时,齐鸣内心的一点点感悟。
用人话来讲就是,一个房间里的人多了,那谁是事儿逼,谁情商高也就凸显出来了。
不过在齐鸣的心里,不管是马开泰,肖云腾,还是陈子钊,詹禹,以及包括还没来得那位,后世的人生轨迹齐鸣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大学同学其实挺尴尬的,有的人毕了业出了校门就不怎么联系了。有的毕业之后一起创业,到最后玩儿崩拉黑漂流瓶联系的也有。
马开泰毕业之后回了老家唐市,进了国企。肖云腾留在了沪上,进了一家广告公司,五年三天连跳,从设计做到设计总监,算是很不错了,混到最后有家有口。
詹禹和陈子钊毕业之后和齐鸣联系不多,一个在艺考学校教小孩子画素描,另外一个毕业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没了消息。
唯独齐鸣隔壁床,还未报到的这位名叫杨闯的,毕业之后和齐鸣联系比较紧密。后来去了彩云省,倒腾过一段时间玛卡,赚到了点钱后就放飞自我了,去了中老泰的那个自贸区,开了一家酒店,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齐鸣前脚进来没多久,杨闯也来到了宿舍。
他瘦瘦小小的,嘴唇边儿上一圈儿绒似的青涩胡须。兴许是黔省人,离家远的缘故。
杨闯上个大学可谓是全家齐上阵,爷爷奶奶在楼下的车里等着,爹妈大包小包亲自送杨闯上了楼。
什么叫少爷做派啊。
杨闯明显感觉自己爹妈有点儿太事儿了,用几句黔贵方言埋怨了几句,这才把爹妈送走。
六个人来齐了,可初次见面哪里有那么热情啊。多半都是各忙各的,心里都盘算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唯独齐鸣是个例外,一会帮着马开泰打扫宿舍里面的卫生,一会又把行李箱里的土特产拿出来分给众人。
从中州出发的时候,齐鸣带了只烧鸡,依旧是现做的道口烧鸡,抽空了塑料袋保鲜。
齐鸣把俩鸡腿撕下来,递给了一直在宿舍里打扫卫生的马开泰,和帮自己放行李的肖云腾。
至于俩鸡翅就便宜了年纪最小的杨闯了。
烧鸡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着,陈子钊和詹禹一开始还有点矜持,但当齐鸣把烧鸡撕扯在桌子上的时候,这俩人也有点坐不住了。
只不过这俩人从一进门就显得很生分,既没表现出初次见面的热情,刚才马开泰打扫卫生的时候,也没想着帮忙,这会儿便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倒是齐鸣看在眼里,笑眯眯的把撕成一块块的烧鸡往外推了推,然后看向陈子钊和詹禹:“要不要来尝尝?正儿八经的道口烧鸡。”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子钊最先丢掉了矜持,从床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