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哭得满脸泪的罗氏,孙嬷嬷心里也是感叹不已,怕是也只有她知道,这些年来罗氏外边瞧着风光,可内里……
她叹了口气,低声劝着:“夫人宽宽心,那位大长公主再怎么风光也只是哀荣了,如今都已经是皇陵中一抔土了,您才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将军总会想明白的。”
她一边替罗氏擦着泪,一边轻声道:“您想想,如今您是大将军夫人,长安贵府里这些夫人们谁不羡慕得紧,更别提伯府里的那几个娘子了,谁不是眼红着看着呢……”
她的话让罗氏慢慢安静了下来,她说的没错,罗氏是安平伯府里嫁得最好的,就连如今承了爵的二房里的娘子都不如她,就连她二叔父,如今的安平伯罗子业见了她也是一副讨好的模样,谁让她如今是骠骑大将军夫人呢,寻常公候府邸还真是只能巴结着她。
孙嬷嬷见她想回转了,才松了一口气,从婢女手里接过手巾来替她擦了脸:“夫人快别难过了,将军回来了就好,那些有什么打紧的,如今要紧的是赶紧替将军生个小郎君。”
她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这府里如今可都是娘子,柳氏又是个没用的,您只要生下个小郎君,还怕将军的心思会放在别处吗?”
罗氏愣愣地坐着,好一会才点点头:“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都这么些年来,还惦记着那点子面上的事。”
这十来年来,他心里一直有别人,可要是她替他生下嫡子,不信他会不上心。
主仆二人闭着门说着话,外边却是乱了起来,一个嬷嬷快步进了院子来,在堂外与婢女道:“夫人在不在房里,安平伯府送了消息来。”
隔着门罗氏便听见了,皱了眉道:“又是什么事?让她进来说。”
自打她嫁来大将军府里,娘家的事就没有断过,什么鸡零狗碎的事都要她一个嫁出门的娘子想法子帮衬。先前伯府败落着,她没法子只能打肿脸撑着。
可现在安平伯罗子业已经得了殿内少监的差事,伯府里渐渐有了起色,可他们还是习惯了向她伸手,有什么事就打发人来与她说。
还有她那个兄弟!
一想到罗大郎罗坤,罗氏的头就更疼得厉害,也是个伯府郎君,可那品性……比顾元竟然差不了几分,甚至更加过分,安平伯府长房里的家财都要教他败光了,还得她想法子贴补才能度日。
遇上这样的娘家,罗氏怎么会愿意听到安平伯府的消息。
那嬷嬷进来,看见罗氏脸上带着气,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拜下道:“夫人,安平伯府方才捎了人来,说,说老夫人又不成了,请您回去瞧一瞧。”
又不成了!这嬷嬷的话很是没上没下,可却是实情,这个月已经第三回了。
罗氏气得手一哆嗦,将茶瓯都掼到地上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我把这大将军府也搬过去给了他们?”
孙嬷嬷也不住叹气,终究还是劝着:“夫人还是回去瞧一瞧吧,若真是老夫人,那可是……”
若真是老夫人不好了,罗氏怠慢了就是不孝。
罗氏无力地靠在凭几上,摆了摆手:“让人备车,回伯府去。”又补了一句:“别教老夫人知道了,就说我回伯府去给那边大夫人请安。”
到了安平伯府,大夫人早就两眼泪汪汪等在垂花门前了,一见罗氏就开始抹泪:“阿茵,你可是回来了,我这心呀慌得没个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