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殿的门紧闭着,天后走到一旁的窗边,伸手推开紧闭着的幕窗,要把那殿内让人嫌恶的甜腻气息散出去,负手立在那里,看也没有看身后脸色变化不定的魏国公夫人。
“珝娘……天后娘娘!”魏国公夫人对着一殿冷清,心里的惧怕越来越浓,她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位妹妹。
不到十四岁便被选入宫闱,是先帝最为爱重的才人,先帝驾崩之后,她被送去静心庵,却还能在一年之后被当今圣人接回宫中,从废后陈氏身边的婢女再一次登上妃嫔之位,直至正位中宫这么多年,无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
这样的人会有怎样雷霆的手段,能让六宫乃至前朝都对她敬畏有加,如今自己可是正正被她拿在手里了,怎么能不怕!
“你听我解释,我与圣人只是……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他为了妹妹的病担心,又因为朝中的事忧心,我也只是想帮着妹妹宽慰宽慰他,不曾想吃了点酒,后来就……”
她说着眼泪都滚了出来,抽抽噎噎:“只是酒后失态了,并不曾有别的,妹妹饶了我这一回吧……”
天后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只是站在窗边,明黄的凤尾翟衣是阴霾的天色中唯一的一抹亮。
魏国公夫人恐惧越发盛了,顾不得别的,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天后的腿:“珝娘,珝娘,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再没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了,就是……就是平武的那些也比不过,你,你不会真的恼了我的对不对,我只是一时糊涂,不曾有别的意思呀……”
天后慢慢收回了远眺掖庭的目光,低下眼望着地上已经眼泪糊满了脸的魏国公夫人,目光冷清如水,望着她许久,才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没有半点温度的笑容:“我生三郎的时候,你入宫照拂了我一段时日,我记得那时候你便悄悄去了太极殿。”
魏国公夫人一怔之后便是瑟瑟发抖,抖得牙关都扣扣作响:“珝娘,我没有……我不曾,我只是,只是去替你请圣人来,那会子你的情形危急,若是圣人不在甘露殿,又怎么能保你平安。”
天后那抹冷笑的弧度越发深了:“难怪你与接生嬷嬷说,若是有了意外,照着皇家的规矩自然是保小不保大。”
魏国公夫人再也跪不住了,她软绵绵坐到了地上,不住地摇头,面无人色:“不是的,我只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言,并不是有意的,并没有那个意思呀!”
“你是早已有了这个心思。”天后却是喟然一叹,“只是我太过信任你,太过信任你是我的嫡亲姐姐,对我必然是有姐妹之情的,才一直不肯信你有二心,原来终究是我想错了。”
她冷冷望着魏国公夫人:“你当年若是肯跟我开口,说不得我真能让你与高士勋和离,让你入宫做个供奉伺候在御前,也算为圣人换个口味解解闷,可惜你偏偏又舍不得魏国公府的富贵,妄想着暗中攀附圣人,一步登天,做下这等辱没门楣败坏名节的事来。”
魏国公夫人一个哆嗦,连连告饶:“珝娘,你饶了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不敢了,日后我,我不敢再背着你做什么了,你瞧我如今也是不年轻了,高士勋他又是常年在平阳,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