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朝中又是一阵动荡,不少朝臣上奏参陈留王李念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还有人参他好大喜功,昏庸无为怠慢差事,更有人参他纵容王府下人作恶胡为,奏章上更是明明白白写着陈留王府的仆从抢了哪一户百姓家的娘子,陈留王明知此事却还肆意包庇,求圣人严惩于他。
雪片一般的奏章送进了太极殿,陈留王也成了众矢之的,仿佛韩氏一家被流放发配,下一个倒下的就该是陈留王了。
圣人忍着头风之痛,翻看了几本奏章,愤愤地将那些奏章尽数扫到地上,狠狠道:“他们这才叫结党营私,分明是有预谋的,借着韩家之事要参到陈留王。”
“陈留王倒了,下一个该是谁?朕吗?”
龙颜大怒,太极殿里伺候的人跪了一地,都不敢开口。
圣人捂着头靠在凭几上,呼呼直喘粗气。
刘安小心地上前:“圣人,陈留王殿下又在宫外等候觐见。”
他说着,又轻声补了一句:“殿下跪在雪地里,谁劝都不肯起来,说是求圣人治他的罪。”
圣人气得又坐起身子来,铁青着脸:“他们一个个都在逼朕!”
刘安也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不言不语。
好一会,圣人才道:“罢了,你让他入宫来,朕来问他!”
陈留王入了太极殿后,圣人便遣退了一干伺候的人,父子二人独自留在殿中密探。
刘安也没有留下,他带着几名小宦去了偏殿候着,只是让御前伺候的宫婢留在门外,吩咐她们若是圣人唤他就即刻来报。
偏殿里虽然不比正殿烧了地龙,却也摆了好几盆炭盆,都是银丝炭,烧的旺旺的,暖意融融。
几名小宦殷勤地给刘安捧了茶汤果点,伺候得体贴周到,他们也都知道眼前这位是圣人最为信任的贴身伺候的大监,若是能够得他看重,在这宫里也就能平步青云了。
只是刘安这会子却是紧皱着眉头,用铜拨子扒拉了一下炭火,面露犹豫之色,好一会才唤了一个小宦近前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小宦愣了愣,忙应承着退了出去,却是悄无声息从太极殿偏门出了殿去,穿过数重殿阁甬道,去了甘露殿。
天后听了小宦的话,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很快又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你去吧,转告刘安,他有心了。”
小宦心里一轻,忙行礼退下,心里却是清楚,刘安冒着被圣人发现的危险,也要让他来传了话给天后,为的就是卖个好给天后,让她知道自己是有心向天后效忠的。
只是刘安在宫中几十年,贵为御前大监,早已经是人精了,他如此卖力讨好天后,莫非是嗅到什么风声了?
小宦心里一紧,机敏地想了个来回,打定主意日后还是要想法子多来甘露殿这边走动走动。